一个头发霜白的中年汉子接了一单伙计,他的七八个队员在他的招呼下离去。此组队员相对较少,可能需要些人手,我媚笑着上前:“大爷,大爷,需要人手不,能不能带上我,挣点苦力钱,盖房子找媳妇!”
众人一听哈哈大笑:“孩子,毛都没长齐吧,就想要媳妇了!”
“大爷,大叔,趁毛没长齐赶紧攒钱,等长齐了钱也攒够了,就能取白白胖胖的新媳妇了!”与他们交流,我清楚越直白越能引起共鸣。
“孩子,你这身板像面条似的,那100多斤的口袋压在肩膀上,你吃的消么!”中年汉子说着伸出拳头轻轻捶在我的前胸,我被捶的一个趔趄:“哎,太瘦了,你吃不消的!”
“各位大爷,帮帮忙给个机会试试,咱是穷苦孩子出身,啥苦没吃过,绝对干得了。工钱我按劳力的分,我那七程,可以不!大爷给个机会吧”我苦苦哀求。
中年汉子面色犹豫,仔细的打量着我,然后转身对众人道:“爷们儿们,让这孩子来吧,怪苦的,不作难,谁会让这么小的孩子干这种伙计啊!爷们儿们照顾着哈。”
“好咧”“好”“孩子你多大了!”
“十六”看着一群汉子爽朗的笑容,我心中泛起一股暖意。
人群里一阵嗤笑:“果然没长齐哈!”
日期:2016-04-12 18:44:25
人群被事主用三蹦子拉到镇子外不远的一处带有十几个冷库洞的院子里,十几个库洞,属于一座中小型的冷库。
院子里已经停放里两辆装满大蒜的大型货车。
中年汉子带着队伍熟悉了下环境,与老板简单对话后,轻车熟路便开始工作。
几个汉子被分配到冷库内,负责将成袋的大蒜塞入约十几米高、一层层的货架之内。货车上留有一人卸货,其余人等负责搬运。负责搬运的人穿上厚厚的衣服,腿上缠上厚厚的棉布。看着这群人奇异的装束,我心生奇怪。
第一袋大蒜被从高高的货车上放下,两人从下面小心的接着,然后平稳的放在一个汉子的肩膀之上,那汉子调整平衡后,一溜小跑进入冷库。
一袋又一袋被放下,轮到了我。
我调整好姿势,中年汉子扶着袋子缓缓的送开双手,顿时如千斤之力加在肩膀之上,无法直起腰来,双脚被牢牢的钉在地面上,无法抬起。只觉双腿发软,无法站稳。
憋着一口气,不能移动半步,稍一松气,恐怕整个人便会被压垮。
“顶住!顶住!”我默默的对自己说。
“孩子,行不行,别硬撑!”中年汉子满是关切。
咬着牙紧闭嘴巴,望着中年人点点头,迈动脚步向前。敦实滚圆的袋子硬如磐石,我无法直起腰腹,迈出一步,我便掌控不了平衡,袋子向前倾斜,身体在袋子向前的压力下,被带着趔趄几步,摔翻在地。
周边的几个人惊呼着围了上来,将我扶起。
“孩子,没事吧”“怎么样”…大家关切的问道。
冷库负责人看着我,望向中年汉子:“怎么会有个孩子!”
“老板好,放心,这次没掌握好平衡,不会控制。放心吧,我会了!”
“孩子,别勉强了,不行就算了,这口饭你这身板吃不了!”中年汉子有些为难。
“大爷,你放心!这次绝对可以了!你们看着。”
我推开众人,望着平躺在地上的袋子,选择好角度,双手环抱,憋了一口气,腰腹用力,猛力一甩,一鼓作气将百余斤的袋子抗上肩头。
由于用力过猛,袋子压力过大,只觉得眼前一黑,身子摇晃不定,调整了几次脚步之后,才控制好平衡,稳定了身体。
骄阳似火,目光所及之处竟带着虚幻的叠影。扛着袋子,稳稳情绪,望着周边的人群,我轻轻地笑了笑,抬起艰难的脚步,奔向冷库。
日期:2016-04-12 18:45:16
刚进入冷库门口,一股寒气铺面而来,外面是炎热夏日,而里面则是冰冷寒冬,我不禁打了寒颤,才明白大家为什么穿着奇装异服。
肩扛着百斤的压力,忍者寒冷,每走一步都是对自己的挑战。
在肩膀上压力被写下之后,如被压于五指山下的孙悟空,身心舒展。
随着人们快步走出冷库,又从寒冬走进夏日,全身被热浪包裹,一寒一冷,身体很不适应。
袋子再次上肩,已有了些许经验,待掌握好平衡之后,再移动步,缓步向前。
如是几个来回,已勉强的跟上众人节奏。
扛着袋子,除了压力之外,另一个痛苦就是袋子内蒜头硬如石块,突兀不平,压的肩膀上的皮肉生疼。
坚持!坚持!
我默默的鼓励自己,在陌生的人群中,只有做得与别人一样,才能领得到那份工钱。
坚持!坚持!
孤单的路上,所有的痛苦都要独自去承受,独自坚强。
而年少的我在这里冷库之内,竟成了围观对象,冷库内的负责人及家属、一群媳妇婆子围在旁边,满是惊奇。
面对众人,我只有苦涩的笑笑。也许我又一次成了反面的教材,被用来教育子女吧。
其中一个中年妇女,为我找来了一套厚衣服和棉垫。如此的关怀,令我心生温暖。
跟随着众人节奏,没有时间概念,机械麻木的行走。
不敢放慢脚步,更不敢停下休息,害怕自己稍微停顿,便再也无法站起。
如同一个机械,机械的跟随着众人,不去思考劳累,不去思考苦痛,心中默念着坚持坚持!
望着货车上慢慢的货物,会心生悲观,如此之多何时是头啊!
不去看,不去想,跟着众人的脚步机械向前,才能减少心中的悲观和身体上的苦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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