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16-04-17 17:10:46
119节。三十三章 萧何月下追韩信3
韩信夜奔,一路上都在回想这段时间的经历,一切都似乎恍然如梦:
初来汉营,刘邦为了挽留军心,忽悠众将士一同前去汉中,大肆封赏,自己也由分到一杯羹,当了个礼宾官员,但这不是他想要的工作。
对本职工作不热爱,自然也做不出什么成绩,自己成天吊儿郎当,朝九晚五地混日子,按季度拿俸禄,汉中的各家酒店肉铺里,都留下过“连敖大人”的足迹。可自己并不知道此中的厉害,以为工作无足轻重,即使出点差错也无所谓,结果一个不小心,出大事了。
“坐法当斩。”
现在再深究自己到底踩到了哪根政治红线、犯了什么错误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当时自己的人头即将落地!
我不惜背楚归汉、在栈道上惊险穿越人生,却没料到故事的结局是这样。原以为汉中将是自己的再生之地,没想到自己将死在这里,而且是以如此耻辱的方式:身穿囚服,凄惶万状的跪在地上,发髻散落脑后,刽子手执鬼头刀,双臂用力,一道寒影闪过,一注鲜血喷流,一颗人头落地……
这就是我追求的人生结果?苍天怎么可以开这种玩笑!
跪倒在刑场,提心吊胆地等待着寒光拭颈的那一刻,披头散发的自己早已经欲哭无泪。此时的韩信想到了什么?他想到了被亭长夫人拒之门外、冷嘲热讽的尴尬,漂母那充满母性慈爱的眼神,恶少岔开的双腿,污辱性的示意自己他的胯下像狗一样爬过去,他还想到了辞别故乡从军之前,跪在亡母坟前号啕痛哭的悲凉与酸楚。
人头如果落地,那么一个人所有的梦想都做化作一堆泡影,永远再无洗刷胯下之辱的机会。早知人生如此结局?自己还不如当初一剑刺死那个恶少,即使按法偿命,好歹还能在血海江湖上留下一个英雄高大的背影,十步杀一人,不枉世上走一遭。
自己面对近乎所有人的鄙薄,坚忍地活了下来,难道只是为了证明生活的一切就是苟活么?难道只是为了告诉世人:你永远也不知道明天和意外谁先来临么?不!我要出将入相,青史留名。要向历史证明,自己可以改变所有人的人生,这才是一个人终极意义上的成功。
骄傲的王孙!不能向命运低下高贵的头颅。
后悔已晚之际,自己于绝境中放手一搏,赌对了,终于获得上司赏识,有机会一跃飞天。
然而,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当汉王签发的委任状被人送到手上时,自己打开一看,差点又没哭出来,刘三的脑袋被驴踢了吧,让大爷做什么治粟都尉?
治粟都尉是个什么官?在韩信眼里看来,也就比连敖这个不伦不类的小官的品级要高多了。
想必在那刘邦看来,赦免了自己的死罪,又破例把自己提拔为治粟都尉,已经是给足了面子。当将军的事情,以后再说吧,谁知道是猴年马月,也许三年五载,也许十年八载。
治粟部门也不是不重要,至少比之前的部门更要害一些,《汉书.食货志上》:洪范八政,一曰食,二曰货。古往今来,但凡当上国家经济部门的中层干部,前途不可限量,只是努力肯干,镀层金上位并不难办。也许有一天,韩信会做到治粟内史,与丞相萧何同坐前席,与汉王论治天下。
一切,都只要自己踏踏实实,安心埋头苦干,熬日子,熬资历即可。前提是别死在乱军之中了。
可这是内心真正的追求么?连敖是礼宾部门,治粟都尉是经济部门,自己最渴望的是军事部门。虽然步步高升,虽然死里逃生,但如果无法实现自己的目标,那呆在这里当都尉大人,和在项羽身边做执戟郎有什么本质的区别?
最让人失望的是,刘邦根本没有召见自己的意思,要不是夏侯婴横插一脚,刘邦根本不会在意像韩信这样的底层官吏的存在。没有面见君主的机会,升迁更难了。
一直在不断的说服自己,苦苦等待着汉王的召唤。可没过几天,刘邦早就忘记韩信是谁了,汉王依然在回味那几个美貌侍女带给他的无上快感。
怎么办?再一走了之。
有道是有心栽花花不开,无意插柳柳成荫。有些让人意外的是,他这块臭石头丢到刘邦这潭死水里没有打出一滴水花,却在萧何那里却发生了奇妙的化学反应。
萧何是汉国第一重臣,地位可以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刘邦在政治上是片刻也离不开萧何的,否则就得抓瞎。萧何有什么本事?镇国家、安百姓、定法律、收籍册、治田亩、督税赋、调军粮,汉国最能发展壮大,刘邦能把把自己的企业从一个小公司做成世界五百强,萧何至少要占三分之一的股份。
治粟部门也在萧何的职责范围之内,也许是夏侯婴的推荐,也许是因为公事要向萧何汇报,一来二去,一位千古名相就这样和自己结识了。仅仅是通过简短的交流后,自己就让萧何大惊失色,而这一切,刘邦小儿都看不见,真是瞎了眼了。
日期:2016-04-17 17:36:27
120节。三十三章 萧何月下追韩信4
萧何自从遇见韩信,犹如吴王夫差遇到了越女西施,惊为天人。不为容颜,只为才华所倾倒。
且看萧何所想:
奔腾汉水,居然有如此蛟龙!云横秦岭,竟有如此高人!
萧何按剑立于汉水之滨,听波涛汩汩,沉吟不语。
“21史记什么最贵?人才!”《天下无贼》中葛大爷的这句台词振聋发聩。很贴切,千军易得一将难求。
人才难得,这是意识中的第一反应。汉国在诸侯中的处境,兵不强、地不多,但最匮乏的还是将才。如果以后要出兵三秦,与项羽争天下,凭樊哙、郦商之徒,是难以打败项羽的。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樊哙也并不差,但武勇有余谋略不足已经是对他很好的评价了。想单纯靠武勇打败项羽,试问天下有谁比他更擅长“勇战”?
汉国距离沛县有千里之遥,难道有谁愿意在此终老,做异乡客么?当然不愿意,身为丞相,也和所有的沛籍将士一样,都在热切期盼着能早日回到家乡。自从韩信出现在自己的视野里,眼前一亮:能使吾等还东者,必是此人!
韩信和萧何都说了些什么,和之前夏侯婴问话一样,《史记》同样没有记载,但话题肯定离不开如何平三秦、破西楚,定天下。韩信也知道萧何的政治分量,如果能打通萧何这个环节,也许刘邦会高看自己一眼。
自己和韩信秉烛夜谈,不惜“夜半虚前席”,不论自己是问苍生还是问鬼神, 韩信几乎倾其平生所学,高谈阔论,如黄河之水天上来,吞吐天地,包并八荒。自己只剩目不转睛地看着韩信,一边听着韩信指画天下形势,一边在心中不停的赞叹:此人归汉,天意,这是天意!
忍是心上一把刀,此人年纪轻轻,却能如此隐忍。为将者,要沉稳端重,不以小辱而怒,不以小利而惑,出类拔萃的计谋运用,心如止水的冷静,韩信一样都不缺。
自己已经知道了夏侯婴曾经在刘邦面前力荐韩信,但奇怪刘三怎么没重用韩信。只好言安抚韩信,说汉王向来敬重我,由我来举荐,汉王必能重用韩生,你先回去做好本职工作,等我的好消息吧。
韩信相信了自己的分量,像上次和夏侯婴告别一样,心情轻松地的回到了队伍中,强打起精神,做好治粟都尉的本职工作。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自己来找刘邦,雷同的一幕再次出现:大王又在美貌女婢的服侍下洗脚,懒洋洋地问丞相何事。任凭自己口吐莲花,嘴干舌燥,刘邦还是不打算给韩信挪个位置,气得自己差点当场踢翻刘邦的洗脚盆。
愤怒是有理由的,眼看刘邦“终老汉中”的意愿越来越强烈,身在汉中的关东籍将士感觉到明显的寒意。刚出灞上时,数万将士都慷慨激昂地向汉王表达同甘共苦的豪情,但走上栈道后,这些人才发现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再加上出于麻痹对手需要,每走过一段栈道,便烧掉一段,以示再无东归之心。谁家没有父母妻儿,谁愿意跟着这个“胸无大志”的汉王客死异乡?
刚开始的时候,就有三三五五的将士擅自脱离大部队,向东、向北,默默哼着家乡的歌谣,从山脚下不知名的小道悲壮地逃去,回家!慢慢的人数开始成倍增加,连山谷中的飞鸟都受惊,盘旋而不敢下。
从山谷空野,到汉水之滨,一直到了南郑城里,刘邦住进了“王宫”,韩信还是没有等来刘邦的召唤。这一次,韩信的心真得凉透了。
韩信又一次后悔了,早知道刘邦是个叶公好龙似的人物,还不如跟着项羽回楚国当执戟郎。枉费自己千辛万苦过栈道、趟汉水,风餐露宿,到头来还是白忙一场。是否回到楚军阵营?韩信似乎还没有拿定主意,但至少要从刘邦身边消失,这一点韩信已经决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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