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16-08-06 10:05:19
　　12．白眼狼
　　方红劲好说歹说总算缓和了母女俩剑拔弩张的关系，都答应一齐去逛天安门。高家齐正忙着往袋子里替方妞装圣女果饼干之类的零食，电话响了。
　　“妞妞，外婆找你！”高家齐把手机举到方妞跟前。
　　天刚蒙蒙亮，方妞外公就把外婆摇醒了，“老婆子，今天买点啥菜呢？”

　　外婆习惯性地往方妞房间一指，“问妞妞去，她吃啥就买啥！”
　　以往家里每天采购什么菜，全看方妞当天的兴趣和偏好。她最爱吃鱼香肉丝和酸萝卜鸭子汤，其次是回锅肉、芽菜扣肉，偶尔也会别出心裁，要求吃点新鲜的玩意儿。
　　外公低垂着头，嘟囔道，“妞妞不是去她妈那了嘛！”
　　外婆一愣，翻身起床，拿起放在枕边方妞的影集看。影集上从她出生，到幼儿园，到小学毕的相片都有，厚厚一大本。
　　“哎，来的时候就两只拳头那么大点，才转个眼就长大了，”外婆抚摸着方妞临走前拍的相片眼眶变得湿润起来。
　　外公走到跟前拍拍她的肩，“别伤心了，女儿大不中留，跟她妈那会儿一样。”叹了口气，拎起菜篮子就出了门。不多一会儿，他拎着空篮子又回来了，嘀咕着说没有妞妞点菜，他都不知道买什么了。
　　坐在小椅子上发了一会呆，他咧嘴笑了，伸着脖子冲里屋喊，“老婆子啊，我给妞妞打个电话，让她给我们点菜呗！”
　　正哆嗉着手拨电话呢，外婆拎着一袋子衣服出来了，她抖了抖袋子，“老头子，你看看这白眼狼！我给她做来带去北京穿的小裙子，全藏床底下了。哎哟，这些小花布我多少年没舍得用的啊！我眼睛不好，还拿放大镜给她剪线头呢！这个白眼……”话没说完，便气咻咻地抢走了老头的电话，说要亲自审问那白眼狼。
　　方妞拿过电话刚叫了声外婆，那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连一句整话都说不了了。方红缨担心老太太听到女儿哭心里会难受，一把抢了电话，“妈啊，我们马上要去逛天安门，晚点回来给您电话哈！”
　　那边挂了电话，外婆手里的衣服袋子咚的就落了地。外公问她怎么回事，她双眼无神望着窗外，“真是个白眼狼啊，说要去天安门，只叫了一声就把电话给她妈了。”
　　方妞刚走到门口，方红缨就又改变主意了，一把拽住她道，“我看，我俩还是别去了，反正天安门又不会长腿，家都住北京了，啥时不能看？”见大家一脸茫然，她又说，“家齐你陪红劲去逛逛吧，让方妞跟我一起去把舞蹈和钢琴的授课老师确定下来。”
　　“你干嘛呢？人家难得去逛逛！真是的！”方红劲见姐姐脸色不大好看，只得妥协，“好好好，我陪你去该可以了？”他觉得姐姐太过急于求成了，按她这样的方式，苗没拔成，反把苗给毁了！得借这个机会和她好好聊聊。
　　方红缨早看出了弟弟的心思，一上车就揶揄道，“怎么？想阻止我拔苗助长？”
　　“嘿，你还知法犯法啊？”
　　“你以为我愿意啊?”方红缨说，“方妞这家伙，毛病多得很！以前她老师跟我告状，说她不仅上课迟到，连家庭作业也经常偷工减料。只要一检查作业她准说，在家忘带了！奇怪得很，每次啥也不忘，就单单忘记家庭作业本？谁信啊，哄鬼还差不多！你说，就她这样的习惯不下狠手怎么行？”

　　“现在孩子的任务是有点重！”
　　“重啥啊重？不就写点作业吗？最多算点基本工作，！我说啊，你们就不了解大城市的工作状况，薪酬但凡高点的公司，你不主动加班都有可能被开除，更何况连基本工作都不完成了，想想都替她感到害怕。”
　　“大城市的压力是要大些。”方红劲虽没在大城市找过工作，可他的一个同学毕业之后来了北京，原本抱着宏大理想来的，后来也只能在现实面前低头，去了一个没有编制的民工子弟校任教。兢兢业业干了好几年，没想到学校突然接到了一纸强拆指令，他，还有那一大帮民工的孩子，转眼间没有了去处。同学接受不了这打击，得了抑郁症。这段时间他没回重庆，就是留在北京陪患了抑郁症的同学。

　　“哪的压力不大啊？方妞现在这样，就是她外婆给惯的！”方红缨说，“哎，咱家那极品老太太真是让人无语，只要我一教育方妞，她就跳出来护犊！”说着，眼一瞪，嘴一撇，模仿着老太太的语气，“啊，你这是骂给谁听啊？我还带错了，没给你教育好？你是她妈？我还是你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