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09-10-28 20:37:40
78.
回到看守所后,我才算正式进入一楼新的监室。由于已经在二楼关了一个月,对里面的情况有所了解,所以主动洗了澡,蹲在墙角等他们发落,一旦超出我的容忍底线,也便于反抗。
还好,这个监室的头档是一个三十多岁的人,比较理性,因与邻居纠纷用酒瓶把对方砸了一下,对方向法院提起刑事自诉,后来在补关到三个月的时候,被判拘役三个月,直接放了。二档郑某某是江岸区后湖村的村办企业副职,罪名是为接加工的活向某国企负责人行贿,与本企业一把手王某某同时被捕。可笑的是,被认定的受贿单位却无人被捕。三档是广州的一个业务员。其他几个如马某、方某都是青山区刚毕业不久的初中生,也就十五六岁,因小偷小摸进来的。
青山看守所的被关押人员非常排外,把本地人叫做汉马,外地人叫做外马。外马是要被汉马欺负的。这种排外甚至到了“青山以外都是外”的地步,连武昌、汉阳、江岸、江汉、硚口等城区的都算外马。既然这样,青山人怎么能叫汉马呢?应该叫青马才对。
由于15监室“上面的”前三档年龄都较大,且包括了两个外马,下面的都是小毛孩子,所以这个监室比较平静。加上我已清楚“花案子”在里面更受欺负,所以告诉同监室的人是经济问题进来的。虽然几个小毛孩子跃跃欲试,但还是被头档郑某某一个眼神制止了,没让我走过场(本文作者冯烽,独家连载于[天涯杂谈])。
没过几天就过年了,春节期间的伙食并不像某些监狱题材描写的那样,有几荤几素。和平时一样,每人一钵米饭,每监室一小盆水煮青菜,仅仅是里面有几块肉而已。青山看守所生活比奎山看守所好些,一日三餐,每餐三两米饭,早上是咸菜,中餐、晚餐都是水煮青菜。允许个人花钱买方便面等食品,也允许家人送食品,比较人性化。
捕号子是要干活的,给武汉火柴厂糊火柴盒,一般就是上午干两三小时。糊好后由劳动号收走放到院子里晒干打包,十天半月出一次货给火柴厂并结回劳务费,当天就会吃到带肉的菜了。连载地址http://www.tianya.cn/publicforum/content/free/1/1666714.shtml
春节后,情节较轻,案情简单的头档、三档、用几个小孩陆续被判三至六个月不等的拘役,很快就到期释放了,15室剩下的人员太少,就分别被调整到其它监室。
我被调整到十四室,进去一看就傻眼了。里面八九个人,都是二十几岁的楞头青,一个个凶神恶煞。我明白如果任其宰割,我将离远不会有好日子过,因此横下一条心,只要犯我,拚死一搏!进门后,就蹲在门边的角落,以便群殴时能碰到牢门,发出声响,使管教干部及时发现。(在里面一般不直接呼救,这样会被人认为“栽”了,以后调到哪个房间都会受欺负)
果不其然,没问上三句话,就见几个家伙拿一床被子向我扑来,这是要包我的饺子呀!“包饺子”是监室内群役最毒的一招,被包者手脚受限,呼吸受阻,难以反抗。打人者看不到具体部位及被包者的伤情、表情甚至死活,敢于对任何部位下死手,许多被牢头狱霸打死的人犯很多都是死于“包饺子”。
看到这种情况,我一下站了起来,用手扯住被子,绝不能让他们蒙住我的头,进而包住四肢。包和拒包的强烈矛盾,使他们恼羞成怒,八九个人对我群起踢打。
日期:2009-10-29 00:32:28
79.
由于我就站在门边,这么多人群殴自然会把牢门撞的叮哐乱响,马上引起了当班的喻管教的注意,立即打开牢门,弄清了情况,把打我的主凶及14室的头档调到了其他监室,让他再从“揣媒子”开始熬起。
我也被调到了十二室,进去一看,是空号子。这样看来,管教干部把我第一个关到12室,是有意让我做头档,然后再慢慢充实人。等充实到七八个人时,我发现调到12的都是老弱病残和外马,属在押人犯中的弱势群体。由于我先于他们进到12室,这群人中也不会出现暴力争档的情况,我就成了理所当然的头档。我做了头档后,约法三章:一、不话打人(包括走过场),二、不许下饭下衣服(把别人的饭划掉一半自己吃,把别人的好衣服据为已有),三、谁家送进来的食品等物,其本人享有与头档相同的使用量,另拿出等量的一份由其他牢友共享。到此,我成了青山看守所最有名的“大拐子”,许多受欺负的在押人员都以能调到12室为幸,但监室容量有限,也只能重点照顾一下外马的老弱汉马(本文作者冯烽,独家连载于[天涯杂谈])。
虽然12室成了有名的平和号子,但由于多是外码,能得到的接济有限,因此也成了有名的穷号子。虽然号子穷,但大家能够和平相处,不至于在本就艰难的牢狱生活中再遭遇强食弱肉的狼性折磨,也是幸事。有感于牢狱中的明争暗斗,我改编了几句《三字经》:
人之初,性本恶,
虽向善,根未脱。
为地位,扮君子,
立社会,戴面膜。
入牢笼,无高下,
失尊严,环境劣。
求生存,显兽性,
强变狼,吞噬弱。
灭人伦,弃天理,
撕面具,抛道德。
鉴于已有很多监狱题材的作品发表,本文不再具体描写狱中的生活细节,只以案情的发展为主线叙述。
八八年二月到四月,办案人员多方核实我的籍贯,均无所获,我也一直拒不交待真实身份,耗了三个月也没有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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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明白,就这样耗一辈子也不会放了我,不如痛痛快快实话实说,用武汉人的话说,叫“该死裸朝天,不该死万万年”,由它去吧。
四月中旬提审时,我向喻士光保证如实交待真实地址,但同时也提出了三个条件:1、在交待真实自份的同时交待自己的一件案子,应属自首;2、对我执行逮捕没通知我的家人,我需要给家人写一封信并保证寄出。3、我孩子现在怎么样,我需要亲眼看到她们,对她们做必要的生活安排。
在得到肯定的回答后,我交待了真实身份及八0年的问题,喻士光也给我纸笔让我写了家书,半作半疑的把我送回监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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