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你,很孤独吧……”我把目光从她手中的盒子转移到她那双深邃的瞳孔,“刀尖划破皮肤的触感,肌肉分离的力度,神经抽出的连贯,血管剥离的音质,特别是刀背轻轻滑过骨膜柔软的质地……也许,能够让你暂时忘记一些东西,心灵得到暂时的释放吧。”
“……”她抬起头,眼睛竭力望天花板上看去,似乎在竭力掩饰什么。
“你是一个非常特别的女生,你所经历的一切,我不会用平常人的眼光来看你。”停顿了一分钟之后,我继续说道:“你没有错。”
不知道被触动了什么,她又开始警觉,重新搂紧了怀里的盒子。
“我不会嘲笑你,因为我了解你的心情。”我补充道:“其实我刚刚说的话,也可以用在我自己身上。”
从上衣口袋里摸出一个扁形透明的玻璃器皿,同样透明的药水,不同的是,浸泡在药水里面的,是用透明丝带穿起来的一串透明亮晶晶的东西,像一根漂亮手链。
“晶状体! ”她立刻明白了。
“对,晶状体。眼睛是人类心灵的窗户,而晶状体,让人更加看清楚这个世界。”我看似自言自语地说道。
“耳朵,是人接受这个世界的另一个重要器官,而听小骨,让人更加听清楚这个世界。”轻轻地,她以同样的语调说道。
她哭了,哭得歇斯底里。指甲在木盒上面深深地嵌入。肩膀不停地在抽动。
一个性格怪异被大家排斥的女生,一个从来不哭的女生,一个冷血的女生,这时候泪如泉涌,一直以来,一个人生活在这个黑白世界。
她何尝不希望像平常人一样跟大家一起快乐相处?常人无法理解,但是她需要杀戮,就如同吸丨毒丨者依赖丨毒丨品。
回忆:
那是一个深秋的夜晚,她用刀片划破睡梦中最好的朋友的手腕,静静地看着尖叫着的女生,静静地看着从桡动脉股股流出的血液,竟有一种莫名奇妙的欣快感。那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
同时她也找到了让自己每天晚上痛不欲生的解药。知道吗,就像那种成千上万只蚂蚁爬过身体,奇痒;然后疯狂撕咬,奇痛;流鼻涕、流涎、流泪、烦燥、恐惧、紧张交错在一起,缠绕住你一整个晚上!
而这一切,在刀片割下的那一瞬间奇迹般消失,一切在脑海中冲撞的嘈杂声都安静下来,如班得瑞的乐章一般,沁人心脾。
杀戮是唯一的解药,而且,没有戒断方法。因为这一切,深深写入了基因。那一小段正常人为空白意义的基因片段,在她身上准确被转录。
带着莫名的欣快和对朋友的懊悔,她陷入了深深的矛盾。
急救车来了,带走了她的朋友。
警车来了,带走了她。
当时还未成年的她,被鉴定患有精神疾病(病名未知)入住了一个非常有名的精神病院。住院的那些日子,她非常平静的生活,起床,洗漱,吃饭,运动,接受治疗,睡觉。
只是谁也没发现,医院的老鼠以非常迅猛的速度在减少。
她的主治医生说,她恢复良好,在治疗不久之后就让她出院了。
那一段让她懊悔的经历使她再也无法面对自己的朋友和同学,出院的当天,就悄悄离开了她出生的地方。
从此,一个人生活。
猜的没错,她的父母都是当地数一数二的商人。从小她就没有为钱伤过脑筋,也从来没有离开过父母的身边。
可是这一次,她的坚决让父母十分惊讶,但也同时感叹,女儿长大了,是应该让她独自出来面对这个偌大的世界。
她是深爱着她的父母的,但她也怕在某天深夜,忍不住将自己的亲生父母肢解。
一晃4年过去,杀戮老鼠等小动物已经不再有效,她的症状正在不断加重。不对,应该是她的行为正一步步朝着她基因所编写的程序靠近。同类。
选择当医学生并不是一个偶然,这里有她所需要的一切。
四年的磨练让她练就了一身生存的本领,隐藏行踪,周密的计划,现场的布置,陷阱的架构,现场不能留下一丝证据。
四年的生活让她不得不习惯孤独。一个人看书,一个人吃,一个人住 。她还带有感情,伤害亲密的朋友,会让她痛不欲生,无法原谅自己。而且,靠得越近的人,约容易发现她的秘密,也会给她的行动带来了不便。
当然,如果说这些能力一半是由于自己的磨练,那么另外一半完全是天生。万能的自然创造了她,在让她受尽折磨的时候,也必须给她活下去的能力:远远凌驾于常人以上的思维速度和惊人的运动能力。这就是一部恐怖的杀人机器。
看着瘫坐在地上的她,身为同类的我,此时能做的只是递给她一张餐巾纸。将她没打理好的东西收拾好,然后盘着双腿坐在她前面,静静地看着她,等她的眼泪流干,而她竟然在哽咽中昏昏睡去,将头靠在我的胸口,她太累了。
从来没有这么耐心过,竟然一动也不敢动,生怕稍微有一点动静就把她吵醒了。看着她脸颊的泪痕,和微微上翘的嘴角,心中竟然温暖起来。
还从没有这么仔细地观察过她:微微向上卷起的的睫毛,小巧而光滑的鼻梁,婴儿般柔嫩的嘴唇,棕栗色的头发轻盈地盖下来,我希望天天能够看到她的笑容。
她需要学习的地方还太多了,虽然已经做的足够好了。可能她也没想到会有人会这么打破砂锅跟踪她。场地的选择不得不说已经非常好了,但是现场的处理还有很多东西需要注意,我们是用生命在行动,不能出一丝一毫的差错,一根头发,一小块从外面带进来的泥巴,更不用说指纹了,任何证据都不能被抓到。
如果不是发现她是我的同类,可能在不久的将来,她左眼的晶状体会被装入我的玻璃器皿。
不过,这一切等她醒来之后再说吧,她应该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好好睡一觉了。
第四章 断耳的挑衅
断耳的挑衅
从六点进来后已经有一段很长的时间了,如果再不回寝室的话寝室的大门就要关了。轻轻地唤醒她,看着她握住拳头使劲柔刚刚睡醒的双眼。
刚刚放入药水的肢体已经完全化为一种类似灰黄色的液体了,顺着水管倾入下水道,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这么消失在世界上。
解剖的刀具换了新的,这让我想起了她笔记本上“工具”二字,还有那几个黑衣人。
收拾好一切之后,两个人从解剖大楼里出来,蓝黑色的天空已经布满了闪亮的星星,习习凉风吹散了身上福尔马林的气息。
很开心地,她走在前面,淘气的脚步让头发轻轻舞动着。
地面上的石块被她踢得好远好远。
“我们到处走走吧! ”她在前面开心地说道。
“呃……哦……你不回宿舍了?”我看了看表,快十点钟了。
“我不想回去,今天晚上想到处走走。”灰太狼的小玩偶在她的手里一晃一晃的。
“好吧”我拿出手机给寝室的哥们打了个电话。
如果是以前的话,无论是作为我本人的性格来说,还是对女生的技巧,我都不会轻易让女生牵着鼻子走,也许是她太过于不同,且太过珍贵吧。对她,我选择了真实,一切顺其自然吧。
走出校门,一路向北,沿江大道的凉风随着时间的流逝渐渐变冷。
“好冷啊! ”她用双手搂住肩膀开心地笑着,双脚用力在地上踩。“除了我爸爸,再也没别人跟我一起出来散步了”
夜空下的江面倒映着沿江大道昏黄的路灯。波光粼粼的,闪动着细小的亮光。
她将整个身子伸出江边的围栏,一个踉跄,我急忙向前伸出手,她却立刻站稳了,一个人咯咯笑个不停。
一个穿着长风衣,帽耳垂在耳朵旁边的男人从身边匆匆走过。心想,已经这么冷了么。
比较喜欢寒冷的天气,这样的温度能够使人保持清醒。
往江对面望去,夜幕下高楼黑色的背影隐约可见,给人一种冷寂的感觉。以后的生活,将不再那么单调了吧。
“从来没想过你会出现在我的生活中。”她用双手笼着脸颊呢喃道:“以前我都是一个人,没人理解我,其实在不久前我遇见过另外一个女生,她跟我一样,不过当时的她已经躺在病床上,没过多久就去世了。”
我们是人群中的异类,茫茫人海中能够凑到一块来,本身就是一种幸运。只是我们在短暂的相遇之后,还是要考虑下一个杀戮的对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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