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么迷迷糊糊的捱到早上七点,三姥爷来敲门的时候,我这才起来穿戴好衣服,而憨子竟然比我还要先穿戴完毕已经在洗漱了。
打开房门,三姥爷刚一进房间,猛的一下退了出来,捂着鼻子道:“你房间里什么味道,好臭!”
臭?我使劲嗅了嗅,没感觉出有什么味道啊。
“赶紧出来吃早饭,然后出发!”三姥爷也没在这事儿上纠缠,就直径下了楼吃早饭去了。
我和憨子无奈的对视一眼,心想家里有这么一个宝供着,就得多担待一点,老人家嘛,脾气臭点也正常。
吃过早饭后,我们三人换了一身简单耐磨的衣服以及橡胶鞋子延着三姥爷记忆中的那条路进山了,一开始还比较好走毕竟紧挨乡镇嘛,但过了酸枣岭后,人烟渐稀,路也越来越陡峭难行。
白天还好,至少视野开阔,行走的山路上,有时还能看到半山腰上的矮石房子,正面这一带还是有人家坐的。
路上偶尔还能遇到在山里住户那里搜宝贝的古董商人,也有在山上采集中药的药农,这一路也算不寂寞,我们三也在路上走走停停过了一天。
到了上河的时候,天色也晚了下来。
上河是一个小地方,说村不是村,就只有十多户人家集居在这里,我们找了一栋房子看起比较宽敞的人家,开门的是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妪,好像眼睛不是很好使,半眯着眼打量了我三个好一会儿才道:“哟,你们外地来买卖的吧。”
我刚想说不是,三姥爷的肘抵了抵我后腰,他抢先开口:“是啊老姐姐,我带这孩子出来走走路,二天路就他们自己走了。”
老妪看起来很慈祥,一听原来是带下一辈的出来讨口饭吃的,也就多了笑容,将我们请了进去。
屋里还有一个老人家,不用猜我也知道应该是这老妇人的老伴儿了,进来他就对我们三个点点头,又坐到堂屋门口的矮凳上看着夜色抽着叶子烟,仿佛老僧入定般一动不动 。
对于在这种封闭地方的人,我也理解,随即向老妪说明了我们的来意,老两口也没什么意见,她说反正儿女都大了,出了山,去了外面找自己的活法,家里刚好空着两间房,如果不嫌挤就凑合一晚吧。
至于钱,老妇人是无论如何都不愿意收的。
我心里不由感慨道:“还是山里人实在,讲人情味啊。虽然我还在读书,但社会是个什么样天天耳濡目染的也知道。”
不由对这家的俩老人好感倍增,有什么事我都抢先帮忙。这时,一直坐在门口的老大爷突然从嘴里拿出烟枪,说道:“今晚你们可别出门了。”
我放下碗筷,抹了下嘴不由好奇道:“难道这上河还闹鬼啊。”
老大爷吧嗒一下烟嘴,吐出一口难闻的烟,转过头浑浊的眼睛看的我很不舒服,“晚上有撞阴婚的,如果不想娶个鬼婆娘,就最好吃完饭老老实实钻被窝里睡觉。”
老妪刚从灶头那边过来,听到他说的话,手指头在老大爷脑袋上戳了一下,“你这老家伙竟说些吓唬人的话,你见过?”
老大爷好像不在意,也没说话转过头去依旧看着漆黑的天。
我心里顿时一沉,看这大爷表情也不像说谎,难道还真有撞阴婚的?不过我听过阴婚,但没听过撞阴婚是个什么玩意儿。
不由看向三姥爷。
他点点头,低声道:“那老哥说的没错,老陕北一带,有些不好的习俗。冥婚不是靠买卖的,而是撞来的,阴婚的主家在适宜的时辰,在行嫁的路上遇见的第一个可以婚嫁的人,就会强行绑为亲家。”
我瞪大眼睛的看着他,说道:“那且不是犯法了?”
三姥爷也放下碗筷,点上一支烟说道:“阴婚本就犯法的,但这山高皇帝远谁管的着?”
也是,光是走山路到这里,我脚底都磨出水泡了,更何况那些天天坐办公室的办事人员?除非真是青天大老爷投胎。
“所以今晚洗洗就早点睡吧,晚上外面有什么敲锣打鼓的动静可千万一时好奇就跑去看。知道吗?”三姥爷再三叮嘱一番后,就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房间里睡去了。
我帮着老妪收拾碗筷后,也回到房里休息,让憨子躺里面去睡,我躺外面胡思乱想了下那个撞阴婚到底是什么样的,被三姥爷一说,其实我心里顿时非常的好奇。
或许太过疲劳,没多久我就睡过去。
直到一阵敲锣打鼓的声音在不远的路上响起将我惊醒过来。我转头一看,憨子此时也大睁着眼不知道在想什么。
一见我在看他,不由憨憨笑了起来。
“一起去看看?”
我提议道。
上河故名思议就是一条河,因为快接近黄河上游段所以才有这称呼,不过说来也奇怪黄河每次发大水时,汹涌的赤色洪水挤进这条不大不小的河里,都会越变越缓慢,沉积的泥沙也会不知不觉冲击在河滩上,却不拥堵,反而成了肥沃的土壤。
这村里人的祖辈到底是什么时候搬进来的,也已经无从考证了,反正应该是很远的年代了。
我和憨子匆匆穿上衣服轻手轻脚的打开房门,尽量让老旧的木门发出吱嘎声轻点,偷溜出屋子发现外面竟然升起了一层白雾,离此不远的河水哗啦啦的流淌着,影影绰绰的河滩上,仿佛透着一股神秘。
憨子拍拍我肩膀,指着前面,“听声音好像从那边过来,应该会从这里经过。”
说实话对这种比较传统的迎亲嫁娶还真很少见,更何况还是冥婚呢,说不好奇那是假的,此刻我将三姥爷叮嘱话早都抛到脑后去了。
于是我和憨子快步跑进了雾里,大雾连天,视野的可见度不足十米,十米开外后一切都变的朦朦胧胧,我俩小心的沿着村里的路走到村口,一座索桥出现在河面,憨子说道:“要不要过桥去?或许那里看的清楚。”
我摇摇头,朝周围扫视一遍,指着一户人家堆在路边的草堆说道:“反正他们都要过来,咱们先藏起来就这里看看,三姥爷的话我们还是要认真考虑的,免得真叫人家给捉了亲,一想到阴间还有个媳妇,我心里就渗的慌。”
我的意见很保守,但也很安全。憨子也没什么主见,于是与我一起将草堆快速掏空钻进去,在用掏出来的稻草把子将洞口封住,只露出一对眼睛大小的缝隙在那里等着那支撞阴婚的队伍过来 。
吹吹打打的迎亲队伍这时在对岸沿着河边正慢慢过来,隔得有些远再加上河面上的雾更大些,就只能朦胧看到一条长长的红白相间的队伍正朝索桥的方向走去,等他们上了桥后,我皱着眉说道:“怎么感觉他们走起来轻飘飘的?是不是搞错了,我们看到的不是冥婚还是真的鬼娶亲?”
“你问我,我更不知道。”憨子憋屈的蹲在草洞内,感觉浑身别扭不自在。
我知道问憨子也白问,说不定他还没我知道的多,怎么说我也是见过几次鬼的人了,经验丰富是摆在那里的。
随着单调的唢呐和鼓号声吹吹打打的已经过了桥,我这才看清那支队伍,顿时感觉汗毛竖起,只见他们每个人脸色都非常惨白,眼眶一圈泛桃红,穿着大红和白色相间的纸衣、纸裤,其实就是寿衣,他们个个面无表情向前步行着,如果不是看到他们每一步都踏的非常坚实,否则那一刻我绝对相信是遇到鬼娶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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