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16-01-31 20:29:00
　　三十七：交易
　　“海爷好，海爷好。”高亮搓着手，好像小孩子做坏事被逮了个正着一般。
　　海大爷一指椅子：“坐吧，挺久没见了，聊两句？”
　　高亮好像很怕海大爷，蹑手蹑脚的就坐了过去。

　　我给大家散上烟问海大爷：“怎么？你俩认识？”
　　他把烟点上，有点挑衅的把烟吐到高亮脸上：“何止认识，是吧，半城兄？”
　　高亮一脸谄媚把烟灰缸送到海大爷手下：“看海爷您这话说的，都是混口饭吃的……”
　　“怎么？我说的不对？”海大爷眉毛一挑，似乎要发作。
　　“对对，您哪儿能错呢。”我看到高亮额头上已经有一层细汗冒出来了。
　　我轻轻戳了戳海大爷：“这位高总看来有来头啊，什么路子？”
　　海大爷听了哈哈笑了两声问高亮道：“怎么着？这次又变成高总了？你这变的也太快了，前两天在西直门不是还是什么教授么，我年龄大了可记不住这么些啊。”
　　看来还真是个骗子，我心里无名火冒了起来，但好得他也发现这铺子的秘密，我在海爷耳边耳语了几句。
　　海大爷听完冲我笑了笑让我别担心，继续问高亮：“半城兄，你可知道这铺子是谁家的？”

　　后者摇摇头：“我刚才看这店里有几件海货，潘家园里做海货买卖的可就您一位，别不是您的铺子吧？海爷也做修阴这行当？”
　　海爷冲他乐了乐，脸色一变指着我说：“你可知这位是西北修阴卓家的人？”
　　日期：2016-01-31 20:59:00
　　高亮听了脸都绿了，颤颤巍巍的递给我一支烟：“这这这位兄弟您别在意，刚才是我有眼无珠，没瞧出来您是卓老爷的人，怪我，怪我。”说着又把那5万块钱塞回到我手上。
　　我有点奇怪，爷爷在西北是有些影响力，但要说在这京城天子脚下，纵使爷爷有万般能耐也不能让高亮怕成这样。
　　这中间肯定有我不知道的事儿。
　　海大爷把我手里的钱又扔到高亮手里：“这钱你拿走，花出去的钱泼出去的水，这行当不兴这套。钱转手多了，脏。”

　　高亮唯唯诺诺的把钱收下，还不停的冲我点头哈腰弄的我有点别扭。
　　海大爷站起来伸了个懒腰：“行了，我跟他俩吃个早饭去，要不一起？”说着看了高亮一眼。
　　后者头摇的像拨浪鼓：“几位忙着，几位忙着，我手头还有点事儿就不去了。”说着起来就往门口走。
　　海大爷一伸手把他拦住：“先别慌，咱俩话说完了，你们的事儿还没结呢。”
　　高亮愣到那儿，脚都不知道该往哪放了。

　　“你也知道这铺子是干什么的了，”海大爷盯着他的眼睛道：“所以出去该说的说，不该说的可别乱说。”
　　高亮点着头答应道：“我懂，我懂。”
　　“还有，”海大爷还没说完：“那些钱可不是白给你的，你在北京也算有点路子，咱们做个交易可好。”
　　日期：2016-01-31 21:29:00
　　“哎呦海爷您这话说的，有什么事情您尽管吩咐。”
　　“第一，这行行都有规矩，修阴这行现在北京的情况你也知道，所以关于这铺子的事情，你还得管住自己的嘴；第二，铺子这样长久下去也不是个办法，修阴是干嘛的你也知道，你得帮忙给打听打听有没有愿意托付活儿来的主儿，当然，中间好处少不了你的。”

　　高亮一听有好处，马上眉开眼笑拍着胸脯应和：“瞧您这话说的，海爷的事儿就是我的事儿，什么钱不钱的，到时候记得给小的留口汤就成。这事儿就包在我身上了。”
　　高亮走了以后我们三个出去吃了早点，李大光皱着眉头问海大爷：“大哥，刚才那人是什么来头？我看他好像挺怕你的。”
　　我也点点头：“何止是怕，我说海大爷，那人是不是有什么把柄落在你手上了？”
　　海大爷笑了笑：“要说高亮，我和他认识算算也有十几年了。”
　　事情的从十几年前说起，那会儿海大爷刚在京城站稳脚跟儿，还和老爷子保持着生意来往，两个人不时的会在北京见面喝喝酒聊聊往事。
　　有一年冬天老爷子突然想吃东来顺的羊肉，就跑到北京来和海大爷一起过年，那会儿海大爷刚把妻子孩子送到国外定居，自己一个人在家也是无聊，听说老爷子要来自然是心中欢喜。
　　两个人喝了不少酒，吃到后半夜才晃晃悠悠的往家走。等快到家门口了才隐约看到门口一个人二十多岁的小伙子偷偷摸摸的蹲在门口，好像是在开锁。
　　那会儿海大爷脾气没现在这么好，大过年遭小偷是晦气的事儿，还偷到自己家门口来了，一气之下两步跑上去一脚把那小伙子踹倒在地。
　　那年被海大爷一脚踹倒的就是刚才那位高亮。
　　日期：2016-01-31 22:01:00
　　踹倒之后海大爷心里还是不解气，加上刚才喝了不少酒，对着高亮就是一顿猛揍。
　　老爷子当时还算清醒，看再这样下去估计得出人命，上去把海大爷拉开，蹲在地上看着高亮。
　　当时高亮已经被打的直吐血，老爷之指了指他对海大爷道：“我看这孩子穿着破露，是不是个叫花子。”

　　海大爷“嗯”了一声：“是个要饭的，二十多岁好胳膊好腿的，不知道出点力气挣口饭吃，反倒干起来偷鸡摸狗的勾当来了。”
　　老爷子看着趴在地上的高亮深深叹了一口气：“先送进屋里吧，大冷天的，再把孩子给冻坏了。”
　　两人把高亮抬到了屋里，擦了些药，给他了点吃的，高亮昏昏沉沉就睡了过去。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的时候海大爷被屋中轻微的响声吵醒，马上警觉的溜到大堂之中，就看到高亮正小心的把昨晚剩下的食物放到怀里。

　　海大爷气不打一出来，朝着他大吼一声，这下把高亮吓的够呛，腿一软直接坐到了地上。
　　老爷子寻着声音也到了大堂，看到眼前的情形皱了皱眉，走到高亮身边问道：“小伙子，为什么要偷东西，没吃饱么？”
　　“吃饱了！”高亮似乎有万般的不服气，眼睛睁的圆圆的瞪着海大爷。
　　海大爷气又冒上来，拿起棍子就要上去抽高亮。

　　老爷子一摆手让他先别急，继续问道：“吃饱了为什么还要偷呢？你要是想吃告诉我们就行。”
　　“不用你管！东西我不要了，放我走！”高亮站起来就要往外走。
　　海大爷上去一巴掌扇在他脸上：“你他妈跟谁说话呢！”
　　日期：2016-01-31 22:27:00
　　这一巴掌下手极重，直接把高亮打晕了，晃晃悠悠两下又倒在了地上。

　　老爷子把他摇醒，盯着他的眼睛道：“等下你可以走，但如果不说清楚了，以后我们不会给你一口饭吃。”
　　高亮一下委屈起来，眼泪啪嗒啪嗒流了下来。
　　海大爷觉得奇怪，上去轻轻打打他：“你他娘还有脸哭？”
　　“你们跟我来吧。”高亮把眼泪擦干，站起来就往外走，还没忘往怀里装些食物。
　　三个人冒着雪走了挺远，到快下午的时候才到了远郊一个破败的茅草房前。
　　海大爷和老爷子满脸疑惑的推门进去，就看到一个老太太和一个近10岁的小姑娘正哆嗦的缩在一个破棉被里面。
　　高亮进去喊了一声娘，把怀里的食物掏出来递给老太太和小姑娘，冲海大爷和老爷子道：“我爹走的早，妹妹年龄小，娘身上有残疾，不能动。”说着拉开棉被一角，老太太右边的裤腿空空荡荡。
　　二十多岁，正是自尊心最强的时候，更何况还是个男孩子，不难理解刚才在海大爷家里发生的事情。
　　老爷子叹了一口气，招呼着高亮把他叫到门外：“无论怎么样，偷东西就是不对，这是做人最起码的规矩！”说着拍了拍海大爷：“今天起你就跟着他干，不要再偷东西，好好干吃饱饭没问题，你娘和妹妹都接过去。”

　　海大爷也上去拍拍高亮的肩：“怎么着，干不干？”
　　高亮普通往地上一跪：“干！”
　　后面几年高亮就跟着海大爷做了几年活，古玩方面的东西学了不少。
　　“那他怎么又当起骗子来了？”我有点不解。
　　“唉，”海大爷叹了口气：“前几年高亮他娘走了，他攒了些钱把妹妹送到国外上学去了，说是跟着我干了这么多年，也该出山了，我还以为他会干点正经事儿，没想到出去干起来古玩贩子，盯着有钱人骗。”

　　李大光也跟着叹了口气，不知道是不是引起了他的共鸣。
　　“不过这人心不坏，”海大爷接着道：“刚才我也瞅了瞅他卖你那块儿怀表，虽然不值5万，但也差不了多少，估计看你是个新开的铺子，没忍心下手。”
　　这些年高亮在京城坑蒙拐骗，有不少路子，什么事情他都能找到门路给办了，所以外面很多人都叫他高半城，意思半个北京城都人都认识他。
　　吃完早饭往回走的时候海大爷劝我别担心，高亮出去不会乱说，指不定还能带些人来。
　　白天在铺子里坐了一天，一个客人都没有，等到傍晚快到吃晚饭的时候，海大爷匆匆来我这儿道：“走，跟我去见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