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世红妆——首饰的传奇》
第26节

作者: 衣锦媚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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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个男人的脸很清瘦,眼睛也不大,但眉目间总是带着种风流的韵致,眼睛永远像是含着笑一样。他饮了口酒,注视着香浮,缓缓开口道:“你的眼睛很美。”
  香浮笑了:“公子是第三百七十八个夸过我眼睛好看的男人了,可是我觉得你的话,比前面那三百七十七个都要动人。”

  方公子笑了笑:“那你会对前面这三百七十七个都笑得这么好看么?”
  香浮自若的答着:“对别人,是脸上笑的好看,对公子,是脸上心里,都笑的好看。”
  “呵呵,不要轻易的说出你的心。”他眉微微轻佻,带着种挑衅的说道:“每个人可只有这一颗心,小心给了别人,自己就成了没有心的人。”
  香浮瞪着他,杏眼里带着些笑意:“用你心,换我心,始知相忆深。”
  那个男人听了,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说道:“我本来就是个无心的人,又能用什么换给你呢?”
  香浮心中忽的一悸,脸上却还是笑着说:“那公子就把我的心留下吧。”
  方公子面色一沉:“你连我名字都不知道,就要把心给我?”说着,他轻轻拿起杯子饮了一口酒,继续说道:“你对每个人都是这么说的么?”

  香浮冷笑一声:“难道名字比心还重要?再说了,来这的人,无非也是买个笑,难道是来买冷言冷语的?既然你们恩客对每个姑娘的话都一样,又何必计较我们对你们每个恩客的话一样呢?出了这门,谁也不会记得谁的,我真的把心给你,你也不会稀罕的。”
  面前的这个男人听她说了这么多倒也不恼,只是倒了杯酒,递到香浮唇边,笑道:“你怎知我出了这门,就会忘记你呢?”
  香浮心中一动,低头看到唇边的酒,却退却了。
  “怎么,你不喝酒?”
  “是的,我从不喝酒。”
  “不会喝酒的人,是不懂寂寞的人。”那个男人说话的时候,脸上也带着淡淡的惆怅。
  “不是每一种寂寞,都能用酒解的。”香浮冷冷的说道。

  面前的男人也没有勉强,只是又自斟了一杯,一饮而尽,然后望着香浮,淡淡的说:“我叫方浣尘。”

日期:2009-10-22 12:18:00

  寻芳馆里的时辰,永远比外面慢,在这里,晌午算是大清早,若是有客人晌午不到就来了,那算是难得的稀客了。今天香浮就遇上了这样一位难得的稀客,连丫头小杏儿都忍不住打趣她道:“姑娘,看来你昨晚特地不留方公子过夜是对的呢,你看他今个一大早就巴巴的来了,想你的紧呢。”
  香浮笑了笑,一面说道:“男人都是这样,得不到的才稀罕”,一面拿起一枝包金一丈青插在发髻上,一面心里却不由的想起了明珠:明珠姐姐哪怕再记挂着韩公子,也不敢轻易的放在脸上,就怕被他看轻了。唉,我们这些个人,也就只有这一点点的小花招,让男人有片刻的珍重了。
  楼下的方浣尘一边品着桂花酿,一边有些个好笑:“这个小女人,故意让我这么好等。”又过了好久,香浮才下楼,方浣尘一见她便笑道:“姑娘这么快,我还以为要再等两个时辰呢。”
  香浮忍不住笑道:“再等两个时辰,那公子真的要把这寻芳馆的招牌砸了,我怎么敢呢?”
  方浣尘一边让她坐下,一边轻语道:“我怎么舍得呢,一个女人喜欢一个男人才会让他等,真的不喜欢,连看也不会看一眼。”
  “方公子倒是自视甚高,看来寻常的女子,很少有能不喜欢公子的呢?”
  “呵呵,香浮姑娘你同样也是自视甚高,因为你非要做那不寻常的女子。”说着,拿起一杯桂花酿一饮而尽,举着空杯子对她晃了晃:“这么好的酒,想必姑娘今日还是不喝的。”
  香浮冷冷的看着他喝干了酒,淡淡一笑,说道:“香浮不会喝酒,不过公子要我跳个舞唱个小曲什么的,香浮还是会的。”
  方浣尘含笑一把把她拉到身旁,轻声耳语道:“白天陪舞,那晚上陪什么呢?”
  香浮含笑推开了他,站起身拿起笛子,甩开长长的烟绿色水袖,轻扭腰肢,像迎风的柳絮般舞了起来。一帮的乐师也知趣的奏起了江南小曲杨柳春,曲子婉转璇旎,香浮时而飞旋,时而吹笛,身上的绿衣衫衬着盈盈的腰肢,化成一道绿影,融进了方浣尘的心里,带起些甜蜜而苦涩的记忆。
  一曲停了,香浮微微有些汗,蒸的身上的熏香有些笼了上来,配上她微红的脸,房间里顿时有些些璇旎的气氛。刚才的舞跳的鬓角有些送了,香浮一转头,一丈青却不小心掉了下来。

  方浣尘弯腰替她捡起簪子,却没有替她插回头上,而是放回了自己的袖子里,说了句:“这不配你,改天我给你带个簪子来吧。”
  香浮没有说话,觉得有些口干舌燥,便给自己倒了杯玫瑰露,又吩咐下面人摆菜,招呼方公子吃午饭。
  此时正是八月初秋,虽然有些薄薄的凉意,但毕竟暑气还没消尽。寻芳馆的厨子也是有名的,菜不油不腻,一个切的细细的茭白丝炒蛋,一碟子雪里红炒绿豆粉皮,一尾早上刚捕起的鲤鱼炖的浓浓的白奶汤,再来个一个荷叶粉蒸肉——早上刚从大明湖里采来的荷叶包的。更绝的是,还上了一盆菱角,济南这地方,居然能弄到江南的菱角,而且还是个个粉嫩的剥好了泡在冰糖水里的。

  香浮执起兰花手,轻轻拣了个最嫩的菱角,送到方浣尘的嘴边——“公子尝尝,知道公子是江南来的,喜欢吃这些个东西,这才特意准备的。”
  “想不到你们这个寻芳馆,准备的小菜比济南大明楼上的还精致呢,看来你们的王妈妈真是有心,知道想留住男人的心就得先留住他的胃。”方浣尘咬了口菱角,不紧不慢的说了句。
  “我们这寻芳馆,别说有再好的心思用在菜上,哪怕是用在人上,也留住住男人半点的心,能留下的,也就几个钱罢了。”香浮冷冷的说了句。
  这时躲在外面的王妈妈坐不住了,忙掀帘子进来:“方公子啊,对不住啊,香浮今个儿有些脾气,说话恼到您了,您可千万别往心里去啊。”说完了便对香浮使个眼色——瞪她是不敢的了,香浮如今可是寻芳馆的摇钱树了。
  香浮板着脸不答话,方浣尘忙着笑着打圆场:“没事,香浮这个直爽脾气,我很喜欢,这屋里太闷了,要不今天我带她去大明湖转转吧。”


日期:2009-10-24 21:22:00

  看到方浣尘带着香浮走远了,一旁看热闹的香云才从鼻子里吐了个“哼”字出来,拉着一旁的香秀,忍不住嘀咕到:“才当上花魁几日啊,架子就这么大了!当年毛丫头的时候怎么忘了,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
  香秀只是叹了句:“唉,那位方公子,真是好脾气,那么惯着她,比韩公子对明珠姐姐还要好些呢。对了,好像韩公子好久没来了吧。”
  “韩公子的娘子有了身孕,他又娶了二房,自然没空也没道理成日泡在我们这寻芳馆了啊。你看,王妈妈刚又买了几个水灵的小丫头进来,过几年长成了,说不定又把明珠香浮给挤掉了呢。”香云一边磕着瓜子,一边絮絮叨叨的说着。
  “你是说秋儿冬儿她们几个吧。唉,香云姐你也别老是说明珠香浮她们,就说我们自己吧,以后也没个着落啊。”
  “香秀,你别说,我就早想过了,等我人老珠黄了,我就去当个妈妈,能接下王妈妈的班待在这寻芳馆最好,不行的话,就自己出去开个馆子。”香云得意的说道。
  “哎呀姐姐,你准备做这个啊,唉,我们都是这么苦过来的,你忍心再去坑害别人?”

  “有啥不忍心的啊,自己活的好就行了。”
  香秀低头不言语了,过了许久,香云又开口了:“倒是你啊,秀儿,自小我们一块长大的,你的脾气软,也不能说会道的,你可要好好想想自己的退路了。”听的香秀忍不住心里一暖。
  这时候王妈妈走过来了,香云忙堆起笑,把瓜子碟子推过去:“妈妈累了吧,快尝尝,这是正宗的苏州奶油瓜子,香着呢。”
  “唉,这么多个姐儿,就你这孩子让我满意,又机灵,嘴巴也甜。”王妈妈忍不住夸了句香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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