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车里，敬轩多少有些火气，本来他想责问李秋云搬家的经过，为什么在派出所没有说清楚，转念一想，那是因为自己没问清楚，怎么能怪她呢，要是怪了她，就显出自己没水平了，想到这儿，火气便消失了。现在他只想尽快看到李秋水遗留下的物品，如果物品上留有证据，李秋水想销毁也不会销毁的那么彻底，一旦找到了，比说一百句还管用，如果找不到，说多少也没有用，特别是那条曾铺在地上的褥子，他想马上看到。于是他让李秋云指路，立刻就去邻村她舅舅家。

　　大约十分钟的路程便到了，她舅舅并未出面，舅妈对李秋云表现的非常冷淡，也许是平时关系就一般；也许是也感觉到了这次搬家的不正常，不愿意过多的介入，尤其是现在又把丨警丨察招到了家里。她只是把他们领进放李秋水物品的一间厢房里，厢房很小，杂物堆满了房间的每个角落，有被子床单，锅碗瓢盆，等等，分不清是李秋水的还是房东的。李秋云一一指给他们看，敬轩纳闷地问李秋云，这么多东西是怎么搬过来的，她告诉他是这家的两个表哥帮忙搬的。敬轩深知这事儿和两位表哥没有关系，再加上舅妈那冷冰冰的态度，便没再深问。

　　他仔仔细细地翻看了被褥，那上面除了花纹，什么也看不出来。只剩两个放着书籍等杂物的纸箱子没有看，他和靳江把两个箱子从高处搬下来放在地上仔细翻看，其实大纸箱里书籍只有两本，一本是《营销宝典》另一本是《化妆指南》，其它的都是些没有使用过的笔记本和宋金田用来往外推销的保健品，以及本人的名片、推销卡等杂物，表面上没有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唯一有价值的就是小纸箱里的两张照片，一张是七个人的合影，他问站在身边的李秋云是不是她们全家的合影，她说是，一张是两口子带一个孩子的合影，他又问李秋云，这是不是李秋水和宋金田三口子，她轻轻地点了点头。敬轩慢慢地翻看着《营销宝典》，发现里面夹着一张纸片，上面的字迹潦草、歪七扭八、错字连篇，又没有标点符号，却是一封信，敬轩经过一番辨认和整理才完整地读了下来：

　　日期：2016-06-07 14:44:25
　　金田.你好：
　　也许你真的从内心不想解散我们十年辛辛苦支撑了这个所谓是家而又不称之为家的家.曾几何时我又何曾不想 必境儿子是无辜的.再说你老是觉得我在和你有两性关系以前就不是处丨女丨.其实凭心而论在而（和）你没有两性关系以前.我和谁都没有过什么.你应该还记得在没有性接触前你小子也没老实过.如果你一直不相信.也许到你有一天相信了.也许我们俩之间真的不知什么了.你在我心里的位置是我身边所有人都代替不了的（包括父母孩子）甚至我自己

　　今天我又喝了一大顿.我真的想你.宁愿用我自己的一切甚至命来换你一切好.宋金田你永远不会相信我.但你永远永远不知道我对你到底有多么的好.爱你甚至用我的命来换无怨无悔.心和表达的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本质区别.金田我永远---------
　　看着这封信，王敬轩若有所思，似乎又明白了一些问题。
　　王敬轩开着诺大的金杯车，只带回了两张照片和一封信。这回是靳江开的车，他坐在后面，先是给孟天成打了一个电话，汇报了这一晚上的进展，孟所长同意了他的意见，可以先放李秋云回去，但他提醒王敬轩，要告诉李秋云，做到随叫随到。王敬轩也心里打鼓，不敢拍这个胸脯，就在电话里说：“我一定把话说到，尽量让她明白这些道理，好吧。”挂了电话，他开始苦口婆心地给李秋云讲起了道理，他告诉她：“照现在的情况来看，你姐姐、姐夫很可能是涉嫌违法犯罪了，如果我们的判断成立，他们的罪都不小，这个案子早晚会查个水落石出的，我们都不希望你或你的家人牵扯进来，你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但是你必须清醒的选择自己的立场，这取决于你知道了新情况后会不会通知我们，我希望你在见到他们之后，立即通知我。同时劝他们回来自首，那样会减轻他们的罪过，你必须认识到这件事情的严重性。”

　　王敬轩说了一路，她抽泣了一路，姐姐的所作所为让他十分纠结，虽然心底不愿承认姐姐成为了一名罪犯，可这一天的经历又告诉她这很可能已是事实，她已经完全不知如何是好。只有哭泣能略微减少一些心灵上的折磨。对于敬轩的说教，她也只是频频点头而已。敬轩和靳江把车停在了一个繁华的车站，静等着她拿纸巾擦干眼泪后，才看着她下车离去。路上靳江想和王敬轩交流了一下刚才的调查情况，敬轩却没有发表更多的意见，因为关于巧巧可能被害的推断是他们出发前就已经得出来的，一路奔波，结果也只是进一步验证了这个推断罢了，关于“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的目标还有着很长的距离，敬轩思索着下一步的行动。

　　回到单位已近夜里12点了，依着王敬轩的意思，想拉着靳江找个地方喝点再回家，无奈靳江怕长胖，平时又滴酒不沾，只得作罢。他们换上便服各自回家。王敬轩回到家里囫囵地冲了个澡，身体感觉很乏，可头脑却很清醒，他蹑手蹑脚地到冰箱里找食物的声音，还是吵醒了母亲。这是母亲的习惯，只要儿子还没有回家，她就永远不会睡实。母亲一边唠叨着：“你都干什么去啦，总是这么晚才回来。”一边走出卧室到冰箱里去帮助他拿食物，那是父亲炖的五花肉和几盘吃剩下的炒青菜，很显然晚饭做着他的量呢，他知道平时如果确定他不回家吃饭的话，家里是不会炒这么多菜的。母亲往桌上摆完盘子又问他用不用热一下，王敬轩说不用。她又把“二锅头”酒瓶、酒杯放到了敬轩的面前，才转身回屋去睡。

　　王敬轩对于母亲的唠叨总是不耐其烦，因为妈妈总是怀疑他是出去刷夜，而不是去工作。对于这些不理解，他很无奈，解释是徒劳的。他打开电视机调到最小声，电视里正在放着《动物世界》，他边看边喝，直到上下眼皮开始打架，才关了电视躺到床上，尽管他轻手轻脚的，却还是把妻子给吵醒了，隔着熟睡的孩子推他，问他今天的调查结果，他实在是太累了，糊里糊涂地应付了几句之后，便昏昏地睡了过去。

　　日期：2016-06-08 11:40:56

　　第二节　十四年前　侦查开始全面铺开
　　清晨，王敬轩迷迷糊糊的地醒来，又仿佛迷迷糊糊的地睡着。他问自己，醒了吗？应该还是睡着，意识告诉他，现在是在梦里，他梦见了堵车，让他气急败坏；他梦见了李秋云，永远是低头啜泣的样子；他又梦见了昏暗的小平房，和一个影影绰绰的女人的后背，就在眼前，却怎么也绕不到她的前面，看不清她的面孔。他急切的想知道她是谁：是李秋水？是巧巧？赶快让我看看不就知道了吗，他拼命地扭动着身体。一通挣扎之后，他又确实听到了两岁的儿子依依呀呀的吵闹声，那就是醒了？真不愿意睁眼。直到妈妈的声音在耳边想起：“还不起呀，再不起床就迟到了。”其实妈妈是在隔壁房间对他说话，她不需要大声喊，王敬轩也听得清清楚楚。他家只有60多平方米，是没有客厅只有一条窄窄的过道却号称三居室的那种老式楼房，他们把大屋腾出当客厅，两间小屋做卧室。他与妻子带孩子睡的房间，不足十平方米，屋里放下一张加宽的床和一个衣柜，一个电视柜之后，只剩下一条仅供一人挪动的过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