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人去办,办什么啊?直到毛大年转身离去,他才突然意识到自己并没听清毛大年最后说的那几句关键话,可他也委实不好意思追着去问毛大年到底要他办什么。好像是跟广播有关,可广播每天都正常播放啊。
侯主任也不知是脑子不够用还是怎地,竟然猜了半天都没猜到点子上。
毛大年也真够悲催的,说了半天等于白说。
其实,毛大年也是带着满腹狐疑离开总务处的,尽管临走时,侯耀奎是满口答应,可看着老侯那神思恍惚的样子,毛大年总感觉有些不大对劲。果然,一连三天过去了,也没见任何动静。高音喇叭仍然架在他们头顶上,肆意蹂躏着毛大年一家人的神经,毛大年实在有些按耐不住了,便想再找老侯问问情况。
可这回毛大年遇到的情况更让人大跌眼镜。毛大年先是兴冲冲来到总务处,可没料想老侯出去了,毛大年吃了个闭门羹。可就在毛大年不无沮丧地回到自己办公室门前时,远远看见老侯从楼上校长办公室出来。
毛大年知道自己门前是老侯必经之道,便索性等在门口,见老侯走近便迎上前去主动客气地招呼道:“老伙计,到我办公室坐会吧?”
岂料,老侯冷冰冰地回道:“没空!”
毛大年不禁一愣,心想我哪得罪你了,可想归想嘴里还是不自觉地问道:“上回我托你的那件事……”
没等毛大年说完,老侯便打断道:“自个找校长说去!爷还谁都不想伺候了!”说完,便胸一挺,颇有男子汉气概地大步走出行政楼,把个目瞪口呆的毛大年空落落地撂在身后。
老侯此刻连自己都不清楚刚才那番话是怎么说出口的,他也从来都没想象过在领导面前竟敢如此放肆,尤其是刚才在校长面前。嘿,奇了怪了,放肆的话也说了,威风也耍了,领导也没敢把他怎样。也许儿子昨晚给他洗脑洗了半天还真起作用了,要不就是这世道真的变了。不管怎么说吧,造反的感觉还真他妈的爽!
日期:2016-05-12 13:37:46
直到眼看着老侯消失在林荫道的拐弯处,毛大年才回过神来。
“他这到底唱的是哪出啊?这人怎么一下就变成这样?简直一反常态嘛!”毛大年心里在嘀咕着,思来想去,可最终还是没有理出一点头绪来。
高音喇叭的问题没得到任何解决,老侯看来是指望不上了,可要让毛大年去求助校长,那也是万万不可能的。
这事本身的敏感性决定了毛大年步步谨慎小心。毛大年当初去找老侯时,就踌躇再三,后来即便去了也是先云里雾里绕了半天,无非就怕给别人留下话柄。
而校长是个什么样的人,毛大年再清楚不过了。除了‘左’得可爱外,他还是个皮里阳秋的官痞子,逮着机会就会坑你一把的那种。
共事这么些年来,毛大年与朱峰虽表面维持和和气气,但实质上两人都清楚各自双方并非一条道上的人。在以往的共事过程中,也不乏那种‘人手一把号,各吹各的调’的情况。鉴于此,毛大年若为目前面对的这种难题找他帮忙,那不啻于‘老寿星吃砒霜,活得不耐烦’了。
可日子总得过,人总得活!万般无奈之下,毛大年猛然想起当年在朝鲜战场上为防炮而用过的土办法。很简单,就是给老婆孩子包括自己每人准备了一副敦实的棉球耳塞。喇叭一响,只需将耳朵牢牢塞紧,便可大大降低‘高音炮’的杀伤力。
不过,此种做法也是有一定风险的。他一再叮嘱田文芝,尤其是两个孩子,棉球塞耳必须绝对避人耳目,要关起门来操作,千万不可让外人看见或知道,否则后果会很严重。
面对老爸异常严肃的表情,以及再三谆谆告诫,两个小家伙仿佛挺懂事地点了点头。看着两个天真无邪孩子,毛大年心中不禁有点酸楚。哎,也真是苦了这娘仨了,可不这样又能怎样呢?
日期:2016-05-12 13:39:52
第二章 阴谋算计
天依旧阴沉,雨一直在下,空气还是那么闷热。
然而,江城一中的同学们仿佛丝毫没受到这湿热阴雨天气的影响。大家冒着绵绵细雨,踏着泥泞积水,穿梭来往于校园的各个角落。每个人身上都迸发着昂扬的革命热情,每个人只想着让自己在这场革命风暴中有着更出色的表现。
校园广播站的高音喇叭一直在不知疲倦地为风雨中奔忙的同学们嘶声呐喊:“江城一中的同学们,革命的战友们,毛主席教导我们说:马克思主义的道理千条万绪,归根结底就一句话,造反有理!我们就是要造资产阶级的反!造封资修的反!大雨算什么,它浇不灭我们斗争的烈火,狂风又怎样,它吹不倒我们飘扬的战旗。同学们,战友们,我们要与天斗,与地斗,与人斗,斗它个一万年,胜利终将属于我们英勇不屈的无产阶级革命斗士。让我们一起享受这斗争的快乐吧!八亿人,不斗行吗?”
在男女播音员的轮番鼓动下,广大同学们的革命热情宛若烈火烹油般越烧越旺。大字报居然从校长楼一直贴到校门口,树梢上还不时飘下散落的传单。
毛大年打着雨伞,边走边浏览着学生们的大字报,一边和熟悉的学生打着招呼,顺便亲切地提醒大家要注意爱惜身体,同时还特意强调‘身体是革命的本钱’,这可是毛主席他老人家说的哦。
不经意间,毛大年的目光瞥见远处一个熟悉的身影,一个个子高高,身材单薄的男生正指挥着几个男女同学往墙上粘贴大字报呢!那不是金晓武吗?
日期:2016-05-12 13:42:15
说起金晓武,毛大年真是一言难尽。
金晓武是毛大年的外甥。初中是在江城五中念的,因为那儿离他家比较近。初中尚未毕业,毛大年姐姐毛福蓉就不止一次跟毛大年叨叨,要把这个最小的儿子转到江城一中就读,原因不外乎就是要毛大年帮着把他看紧点、管严点,因为这孩子总让人不省心,说白了就是有那么点‘蔫坏’。
高一时,金晓武正式转到了江城一中就读。按姐姐的要求,毛大年也老实不客气地将金晓武安排到全校公认的最严厉的老师张亚兰的班上。
张亚兰是一位年逾五十的老教师了,丈夫去世得早,之后一直孀居,加上无儿无女,所以多年来除了埋头工作,并无任何其它兴趣爱好之类的。
金晓武刚进张亚兰的班时,还是老毛病不改,隔三差五总是闹点乱子出来。比如:不是把同学的练习本改个名字冒充自己的交上去,就是把小白鼠的屁眼里塞上黄豆,在上课当中弄得小白鼠满教室乱窜,把好好一堂课变成抓鼠游戏。还有一次,上化学课时,小金同学乘老师不备往酒精灯里兑水,转过身来那位女化学老师就纳闷了,这灯怎么就总点不着呢?最后差点急哭了。可这位缺德缺大发的金晓武却躲在教室一角蒙头偷着乐,差点没笑岔了气。
为此,金晓武没少挨张亚兰的批评和痛斥,连带着毛大年和毛福蓉也不知多少次跟着赔笑脸,表歉意。要知道张亚兰在江城一中是出了名的不讲情面,她可不管你毛大年是名牌老师还是教导主任什么的。有一次,她竟当着金晓武的面,对着毛大年说:“据说你们毛家也是书香世家,怎么就出了这么个…货色。”她本想说“败类”,可话到嘴边觉得这词太重,才硬生生改成“货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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