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轻叹口气常秋水轻声道：“乡下人只有年底才会买套新衣服，百八十块的价格已经不低了，除了酱油、醋、茶叶和食盐都是自给自足。电费倒是一大花费，农民到了晚上电视都不开直接睡觉能用多少电？”
　　小丫头像是从皇宫走出来的，居然什么都不知道，偏偏赵淑霞一脸的理所当然，李铭从后视镜瞄一眼云梓彤，那双惊诧的大眼睛很萌！
　　村主任不介意给秋记者解惑：“村民取暖是用地里的秆棵连做饭都是，肉蛋都是自产自销，哪里还有更多的花费？学生么倒是不菲的开支，不过乡下孩子花钱省，不会动辄上万块的补课费。”
　　“这样啊？”
　　云梓彤怯生生看向李铭，后者哈哈大笑道：“还是不要说对不起了……”

　　“你怎么知道？”云梓彤大眼睛恨恨的瞪着李铭，“我就不说对不起！”
　　“哈哈哈！”
　　市委宣传部事先和镇上打过招呼，秋分镇党委书记赵为民为首，人民政府镇长支召强、党委副书记常务副镇长林航、党委副书记高菲、市委书记章冰贤、群众工作专员孙延庆、党政办主任肖毅团和总支部书记余红燕早早等在路边。
　　车子刚刚停稳，赵为民抢前一步帮忙打开车门：“欢迎欢迎，欢迎各位领导前来视察工作！”
　　秋分镇的干部早就见惯不怪，没有人和老赵抢风头，赵书记满面堆笑迎接燕京来客，不管是多大的官毕竟来自首善之地，谁知道有没有逆天的背景？
　　赵淑霞没想到会有这么大阵仗：“给各位添麻烦了，我们只是过来整理一些资料，考察一下大学生村官的工作，有余红燕同志作陪就够了，怎么好耽误大家的工作？”
　　怎么感觉官味很浓啊？赵为民深深看一眼一家子：“赵科长太客气了！你我没准五百年前是一家，到了这里等于回了娘家何必那么客气？”
　　体制内人有种神奇的直觉，从气质、语气和眼神中都能感觉到对方的官威，如果低半级就算是上头下来的钦差，也不会有这样的派头。
　　仅仅是副科级么？看上去有四十出头了吧？云梓彤皱皱眉低声嘟囔一句：“假模假式！”
　　咳咳咳！李铭赶紧用咳嗽掩盖见习记者的声音，赵书记丝毫没有影响：“来来来，镇上为各位准备简单四菜一汤接风洗尘，回头让高菲副书记、红艳同志陪几位去看看住处，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尽管提出来，千万不要客气！”
　　日期：2016-03-25 05:09
　　从午餐到现在不到三个小时，二女哪里吃得下？云梓彤刚要说话被李铭一拽衣襟，女孩大眼睛死死盯着李主任，像是被激怒的小公鸡！
　　偏偏李铭像是没事人一样，赵淑霞笑道：“谢谢各位领导的支持和关怀，吃饭来得及，我们还是先看看住处，早就听说东北大炕，真想好好在上面体味一下！”
　　镇上宿舍都是集体供热没有热炕只有床，幸好秘书肖毅足够精明，事先想到上面人的特殊嗜好，联系到秋分村老祖宗宋奶奶。
　　老太太的房子是几年前村上合力帮着翻盖的，敞亮的五间大瓦房在秋分镇都算是豪宅了，整个秋分村也没有几家有能力盖起来！
　　宋立三口人和老太太住对门的三间房，两间拾掇出来充当客房，屋子里烧得热呼呼，一进门感受到扑面而至的热浪，像是从冰天雪地的北极骤然出现在赤道，那种感觉相当舒爽！
　　三女一进门就相中，云梓彤更是没样子，直接扑上炕打滚：“好舒服！比家里的席梦思舒服多了！”旋即看到李铭瞪大眼睛看自己脸一红，“看什么看？没见过美女么？这里是女生寝室男生请自觉离开！”

　　“咳咳咳！”
　　遇上这么奇葩女孩还有什么好说的？斜睨一眼赵淑霞，人家似乎完全无视自己，李铭摇摇头转身回到老太太房间，帮着宋奶奶点燃大烟。
　　拿起烟笸箩里面一根纸捻子插进火盆点燃，凑到烟袋锅子上，老太太狠吸两口。纸捻子上的火苗险些被整个吸进烟袋锅子里面去，足见宋奶奶肺活量十足！
　　从腹腔吐出一口青烟，老太太撩一下眼皮：“怀贵死的时候你在？”
　　“是！”李铭心一沉，这才想起来高小妹实际上是老太太的嫡亲重孙女，当初老太太的孙媳妇大着肚子改嫁到高家。
　　那个时代一家人吃饭都成问题，更不要说拖累一个孩子，宋奶奶非常认亲，有事没事会把高小妹叫来陪自己聊天。
　　现在高小妹成了寡妇，似乎自己也有责任呢：“对不起老祖宗，我不想……”
　　老太太长出一口气：“不怪你可惜了小妹和孩子，年纪轻轻就守寡，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
　　“老祖宗！”宋立媳妇刘冬抱住老太太胳膊，“您也别伤心，脚上泡自己走滴能怪谁？李主任帮着救了小妹，谁想到那个不争气的玩儿意跑医院去，杀人还挟持人质？”
　　宋奶奶长长吁出口气，双眼看向窗外雪白的天地：“老宋家祖坟有毛病啊，老太太三十岁到现在守了五十四年，四十五岁丧子六十岁没了孙子，八十四没了重孙女婿，嗨！”

　　祖坟？李铭不懂为什么村上人把很多事都归咎于祖坟，孩子出息了就说祖坟冒清气，家里有点磕磕绊绊的就说祖坟有问题，很好笑是不是？
　　刘冬骂道：“坏事都让流坏水做绝了，早晚都要出事，小妹跟着他没有消停时候。要不是流坏水和包大辉合伙设局，勾引大家伙到他家里聚赌，怎么可能引狼入室？”
　　拿起火盆里的土豆拍打拍打上面的灰，老太太也不怕烫嘴咬一口一个劲嘶哈：“嘶哈，我特么才不伤心呢，传话出去让他们给小妹踅摸人，一定要有人样。再给我找刘怀贵那样的，不管是谁操办的，老太太砸他家锅去！”
　　“砸谁家锅？”

　　看到云梓彤进来李铭一阵头大，这丫头说话口没遮拦真伤人，这样的脾气怎么在报社生存下去的？以赵淑霞的性格怎么可能容忍？难道是赵副处长的私生女？
　　偏偏秋记者看李铭也不顺眼：“去去一边呆着，热炕头是给女孩子坐的不知道哇？老祖宗您八十四？燕京城那些老人都没您结实，和我说说您的长寿秘方呗？没准能卖个好价钱，可比卖玉米赚钱多了！”
　　瞧着云梓彤古灵精怪的样子，老太太咯咯直乐露出嘴里残存的几颗门牙：“瞧人家闺女多俊！要我说城里娃长得就是粉嫩，小李村长来半年了也没见晒黑，还有小潘老师更是美出鼻涕泡来，人家可是咋长的捏！”
　　“老太太有你那么夸人的么？”刚好放学进屋的潘小莹气乐了，“我要是整天冒鼻涕泡，谁还敢把孩子送学校去？”

　　“哈哈哈！”
　　大家都笑起来，李铭也忍俊不禁，试想一个大美女整天鼻涕冒泡的画面，美不胜收啊！云梓彤一把拽住潘小莹的手：“你就是小潘老师？姐姐好漂亮，难怪老祖宗夸你美出鼻涕泡，哈哈哈！”
　　镇里白白准备四菜一汤，赵淑霞、云梓彤和常秋水都相中老太太家里的粘豆包，大铁锅里面土豆炖小鸡，上面热着粘豆包，一边气灶上是辣椒酱和水煮冻白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