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红楼梦中读懂人间百态》
第34节

作者: 酱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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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将至观前,早有张法官带领众道士在路旁迎接。凤姐知道鸳鸯等在后面,赶不上来搀贾母,自己忙去搀贾母。可巧一个小道士撞到凤姐怀里,被凤姐扬手打了一个筋斗,众婆娘媳妇围住,叫嚷“拿,拿,拿,打,打,打。”贾母问明缘由,让贾珍好好安抚那个小道士。贾珍叫来管家林之孝,安排一番,又找贾蓉。发现贾蓉偷懒,勃然大怒,后命他回家叫母亲妻子过来伺候。
  张道士谦让请示贾珍,贾珍戏笑几句带着他进来。张道士给贾母请安,闲谈之中谈起宝玉,又说到一位年方十五岁的小姐,意欲提亲。贾母借口宝玉不宜早娶,婉言拒绝。这时凤姐插口问起女儿的寄名符儿,张道士跑去拿来,用茶盘托着。凤姐打趣以为化布施,众人大笑。贾母道“猴儿猴儿,你不怕下割舌头地狱吗?”凤姐无惧。张道士拿托盘请宝玉的通灵玉来给众道友见识,再捧出来时,里面放满金玉之物。宝玉意欲散给穷人,张道士劝阻。

  众人上楼落座,神前拈戏,头一本《白蛇记》,第二本《满床笏》,第三本《南柯梦》,然后开戏。宝玉坐在贾母身边,察看刚才的贺物,看到一个金麒麟,听宝钗说起史湘云也有麒麟,便收起来,黛玉不悦。
  贾珍、贾蓉的妻子刚见过贾母,就有人报冯紫英家里派人送礼,接着远亲近友,世家相与都来送礼。贾母因为宝玉嫌张道士给提亲回家就生气,另外黛玉中暑,因此二事,第二天便执意不去了。凤姐见不去,自己带了人去。
  宝玉来看黛玉,两人因张道士提亲发生争执,本来宝玉、黛玉同出一心,皆因各存私心,暗中试探,反生嫌隙,弄得疏远。宝玉又是摔玉,又是砸玉,黛玉又是大哭,又是大吐。袭人、紫鹃过来解劝,四人无言对泣。贾母王夫人得知后跑来,没问出什么事,只把丫鬟们教训一顿。次日,家里摆酒唱戏,二人都不去。贾母急的抱怨两个小冤家。
  袭人劝宝玉不能体贴女孩的心,如果他俩再不和好,贾母越发要生气,弄得大家不安生。
  【评】

  这回书通过描写清虚观打醮看戏,暗示每个人的心机手段,所谓心机指所有于己有利的念头,所谓手段指所有达到目的的做法。
  宝钗。对比上次贾母为她作生日置办酒戏,那时宝钗待选之前的春风得意;现在宝钗落选,对于凤姐的邀请,婉言谢绝。当贾母出面时,原文“贾母因又向宝钗道:你也去,连你母亲也去.长天老日的,在家里也是睡觉。宝钗只得答应着。”后面贾母问起谁戴着金麒麟,宝钗答道“史大妹妹。”探春趁机赞她,黛玉借此讥讽宝钗开始留心宝玉。原文“林黛玉冷笑道:她在别的上还有限,惟有这些人带的东西上越发留心。宝钗听说,便回头装作没听见。”宝钗入宫无望,退而求其次,转向宝玉,所以有些心虚。

  黛玉。黛玉除宝玉和贾母之外,孤助无援。不过,宝玉心性飘忽,上回书中,刚跟黛玉赌誓,心里绝无“金玉”之念,转眼倾慕宝钗,看得发呆;除了宝钗,还有湘云,他特意收起那个金麒麟,就说明宝玉心猿意马,这令黛玉不安猜疑;贾母虽然看好宝玉、黛玉一对,但是她却不能明言,尤其元春钦点宝玉和宝钗为一对后。黛玉以“好姻缘”试探宝玉,宝玉摔玉砸玉,黛玉又哭又吐。袭人解劝宝玉,正合黛玉心意;紫鹃解劝黛玉,正合宝玉心意。最后,四人无言对泣,可见他们心里都明白,只是无法开口。最后,惊动贾母和王夫人,这为宝玉、黛玉的波折埋下伏笔。经过这番折腾,黛玉彻底明白宝玉的心意。

  王夫人。当元春指明宝玉和宝钗一对时,贾母没有任何表示;清虚观唱戏时,贾母兴致很高,还邀请宝钗和薛姨妈同去。王夫人以为贾母默许宝玉和宝钗,原文“听贾母如今这样说,笑道,还是这么高兴。”所以,才有后面张道士趁机提亲之事。当宝玉摔玉,黛玉大哭,王夫人肯定明白怎么回事,她心里自然气恼,所以后面才发生那些悲剧:跟宝玉亲昵的金钏自杀,跟黛玉长得几分相似的晴雯被逐。

  贾母。贾母在所有人中最有心机,当凤姐打了小道士,这等于打了张道士的脸,她立刻让贾珍去安抚,这等于给了张道士的体面。张道士是荣国府国公的替身,经过皇上钦封,连王公藩镇都不敢轻慢。虽然她看好宝玉、黛玉,但对元春的钦点,却不露声色。当张道士为宝玉提亲时,贾母借口回绝。第二十二回,原文“凤姐听了,冷笑道:我难道连这个也不知道?我原也这么想定了.但昨儿听见老太太说,问起大家的年纪生日来,听见薛大妹妹今年十五岁,虽不是整生日,也算得将笄之年。”可以推断张道士所说的这位小姐就是宝钗;第二十五回,原文“贾政听说,便向宝玉项上取下那玉来递与他二人.那和尚接了过来,擎在掌上,长叹一声道:青埂峰一别,展眼已过十三载矣!”由此可知,宝玉现在十三岁。贾母借口宝玉“命里不该早娶。”就说明她的计策:宝玉黛玉尚幼,可以等几年,宝钗年龄已大,不能等。宝玉黛玉一直不肯和好,贾母明着抱怨,暗里成全。

  凤姐。当贾母提出同去看戏,凤姐的态度不是伺候,而是躲开,原文“凤姐听说,笑道:老祖宗也去,敢情好了!就只是我又不得受用了。贾母道:到明儿,我在正面楼上,你在旁边楼上,你也不用到我这边来立规矩,可好不好?凤姐儿笑道:这就是老祖宗疼我了。”为什么凤姐想要躲开呢?她肯定知道王夫人请张道士提亲,而贾母的态度尚不明朗。当贾母表明态度后,凤姐立刻插话,将提亲之事混过去,原文“只见凤姐儿笑道:张爷爷,我们丫头的寄名符儿你也不换去.前儿亏你还有那么大脸,打发人和我要鹅黄缎子去!要不给你,又恐怕你那老脸上过不去。”凤姐替贾母训斥张道士“亏你那么大脸”,“又恐怕你那老脸上过不去。”贾母没有任何评论,可见凤姐所言正是贾母所想。后面,凤姐戏称张道士“倒像是和我们化布施来了。”贾母才有评论,原文“贾母回头道:猴儿猴儿,你不怕下割舌头地狱?凤姐儿笑道:我们爷儿们不相干。他怎么常常的说我该积陰骘,迟了就短命呢!”这里贾母明明指责凤姐言语欠妥,而凤姐却说“积阴骘”又名做功德,可见凤姐向贾母表明成全宝玉、黛玉的心意。

  张道士。他本是荣国公替身,身份尊贵,凤姐上来就打小道士,这是给张道士难堪。以凤姐当年初见刘姥姥的过程来看,她是一个心思缜密,不留把柄的人,明知贾母惜贫怜弱,凤姐当众打一个小道士,肯定有原因,所以随机应变。后文“且说贾珍方要怞身进去,只见张道士站在旁边陪笑说道:论理我不比别人,应该里头伺候.只因天气炎热,众位千金都出来了,法官不敢擅入,请爷的示下.恐老太太问,或要随喜那里,我只在这里伺候罢了。”当张道士看到贾母时,故意提起宝玉像国公爷,又对众人卖弄自己的资格,原文“那张道士又向贾珍道:“当日国公爷的模样儿,爷们一辈的不用说,自然没赶上,大约连大老爷,二老爷也记不清楚了。”然后张道士才提亲,贾母婉拒。凤姐替贾母训斥张道士倚老卖老,以及贪图贾府财物。张道士借机送给宝玉三五十件金玉贺礼,贾母的反应“胡闹,出家人那里来的”张真人的反应“叫他们看着小道微博,不像门下出身了。”张真人一箭双雕,既讨好贾母,又反击凤姐,挽回颜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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