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天哥，你已经两天都没有吃过饭了，虽然姐她不肯见你，可是这样下去，身体也会受不了的啊。”
　　发仔把碗放下来，蹲下身好奇地端详着他，“天哥，这几年你都去哪里了？我听赵叔提起过你的一些事情，你以前跟过姐，是从姐手下走出去的人，还跟那个张择龙争过坐馆的位子，可后来呢，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刘任天坐在地上，闷头不语。发仔的话显然并没有恶意，可他们把他关起来迟迟不露面，还是因为顾忌到他的身份。他伸出手，打翻了地上那碗饭，抬起头来看着他，“我要见她。”
　　“可是姐她……”

　　“你告诉她，她一天不见我，我就一天不吃饭。”
　　“哦，好……”
　　发仔将地上的碎片小心地收拾干净，拿了出去，屋子被重新锁起来，只留下他一个人。
　　从长夜，到天明。

　　反反复复。
　　回忆不断。
　　人这辈子最痛苦的，怕是在生命里不断驻足摸索自己的方向，哪里有光线，就着急向着哪里爬行，根本顾不得仔细观察探寻，究竟那里是不是正确的出口，也究竟是不是还有其他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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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期：2016-08-04 16:55:15
　　“奶奶！……”
　　“麻烦你冷静一下，病人已经去了，我们也还要继续工作。”
　　“昨天不是都还好好的，怎么会突然间就窒息了呢？”

　　“患者在这个阶段会出现这种反应也是正常的，是在可能允许的情况范围之中的，请你不要激动……”
　　“我不相信，这不可能……不可能！”
　　他看着担架上的人被七手八脚送去了太平间，无力地瘫坐在地上。
　　“天哥，当时确实只有龙哥一个人去医院探视过，没有其他人再进去了。”

　　“我知道了。”
　　张择龙，又是他。
　　“现在文霸天这条线索断了，你专心跟好文清清，张择龙手上没有我们想要的，你不要再跟他作对，不然我们大家就都前功尽弃了。”
　　黄sir劝说着他。
　　“我不用你教我怎么做。”刘任天头也不回，朝着前方走去。
　　“你再继续走下去，你这辈子就完了。”

　　“我自己的路，我自己负责。”
　　“刘任天！”
　　黄sir一把拽住他，“我以上级的指示命令你，不要擅自做主，你的任务完成了，我明天就叫你回来警队。”
　　刘任天冷冷地回过头，“不，还没完。”

　　怎么可能现在就结束呢？好戏才刚刚开始。
　　“这就是你的证据？这就是你要这么做的理由？”
　　文清清将光盘摔在桌子上，“你找人在录像上做手脚，陷害阿龙杀死文哥，目的就是为了和他争夺这个位子？”
　　“为什么我就不能跟他争？论能力，论人脉，我哪点比不上他？你到底是不想让我坐，还是因为你心里根本就只是想把位子留给他？”
　　“你还不够那个实力！”文清清制止了他的话。
　　“我实力不够？你处处为他着想，处处给他铺路！我跟了你这么久，你从来就没有为我在社团里说过一句话！我奶奶死之前，只有他一个人进去过，你也是知道的。就算有证据又能怎么样，你还不是一样袒护着他！依赖着他！这么久来，我只不过就是你留在身边的替代品！”
　　日期：2016-08-04 16:56:06
　　刘任天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自己都吃了一惊，他也不知道，他到底是在嫉妒些什么。
　　“你连替代品都不是，你根本不能和他比。”
　　文清清看着他，喃喃说道，“你怎么能够跟他相比呢……”
　　他神色黯然，点点头，朝着门外走去。
　　“我知道了。”

　　“你什么都不知道！”
　　文清清的眼泪大滴大滴掉落下来，“你什么都不知道！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刘任天转过身，看见她的泪水如同决堤的洪水泛滥，任凭如何擦拭，都抹不干净。他像个孩子般，呆呆立在她面前，乱了方寸。
　　我不能替你擦干你的泪水，我也不敢给你带去任何希望，我害怕自己一旦踏进了这块领域，就再也不能够对你轻易放手。
　　因为，有时候，我心里是多么的心疼你啊。
　　他曾经多少次故意停留在她经常去的地方，只为了再多看她两眼，让时间可以定格的更久一些。他悄悄地跟在她身后，却看见她与他大吵了一架，她的身体慢慢滑落在地，殷红的血液弥散开来，是刺眼的鲜艳。
　　他知道那晚在深夜，她曾经用座机给他拨打过一个电话，她在那头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有隐约平静的呼吸声，可是他听得出，在那十秒钟内，她的内心是脆弱的。

　　他知道她为了他得罪了整个东兴的人，而社团内部也已经颇有微词，她为了他的安危，将他放在自己身边，让他有更多可以上位的机会，却令自己在社团内，逐渐地人心不保。
　　他也曾经在门外偷偷地注视着她，想要走上前去亲自看一眼她的伤口，摸一摸她熟睡中的脸，却撞见他陪在她床边伤心欲绝，于是又默默地退了出去。
　　至少在那一刻，他不能否认，他心里确实是有着她的。他很想当时能拥她在怀里的人是他自己，她口里声声不忘念着的人的名字也是自己，哪怕只有那么一小许的功夫呢，哪怕他真的只是做了他的替代品呢，他也可以有机会好好的看一看她，不带任何目的地，就这样安静地坐在她身旁，再也不会让她有任何的失望。
　　可是，他不能。
　　从一开始。
　　他们根本就不是同一路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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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期：2016-08-04 16:56:29
　　刘任天慢慢地倒在地上，闭上了双眼。浑身的力气在一点点的消耗贻尽，他大概是太久都没有睡得安稳过了，身体一接触到地面，意识竟完全不受控制般地想要立刻入睡。他太累了，他太渴望休息一下了。
　　“姐，你去看看他吧，都已经第四天了，真的会出人命啊！”
　　发仔的声音在门外不断恳求着，“姐，天哥已经快要昏过去了，他在等你，你就去看他一眼吧！”

　　文清清不是不愿意见他，她只是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再次面对这样的他。
　　“姐，求你了！”
　　门被突然间一下子大力踹开，发仔站在门口，目光胆怯又坚定，“姐，你不可以后悔，去看看他吧。”
　　他的眼神里满是温柔，容不得她生气，他便拉起她的手，把她推了出去，“姐，我在外面等你，你去，你去啊。”

　　文清清迟疑地立在门外，犹豫了好一阵，慢慢推开了门。听见有人走进来，刘任天费力撑起整个身子，抬起了头。
　　“你还是来了。”
　　文清清站在那边，心里面掠过一阵心疼。
　　“我一直在想，你什么时候会来。我以为我等不到了，可你还是来了。”
　　她一步步缓缓走到他面前，在他脚下驻了足。

　　“你瘦了。”他自顾自地说道。
　　“这几年来，你的日子一定很不好过吧。”
　　他的脸苍白无力，身体也在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可他还是努力坐直了身子，试图让每一个字都从口里说得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