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澍颖最快反应过来,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向杜雨辰,关切的询问伤病情况,急得眼泪都出来了。杜雨辰看到张澍颖这样,安慰道,自己没什么大碍,还下意识的伸手擦掉了张澍颖面颊上正要往下滑落的泪珠。
做完这个动作,他才想起程雪。当他抬头找程雪的时候,看到她已经转身跑开了。于是心说不妙,想站起来追,发现自己完全站不起来。想喊,发现声音完全淹没在了嘈杂的人声中。众人不由分说的把杜雨辰架起来送往附近的医院。
等杜雨辰从医院回来,脚踝上了夹板,球赛早已经打完。大家看到杜雨辰,都围上来表示关心。他心不在焉的回复不严重,然后推开众人,架着拐艰难的走到啦啦队练功房。程雪应该还在,他想找她解释,可是却看到了这样一幕。
程雪横眉怒目,拿着一个带血的卫生巾正准备扔向张澍颖。
“程雪!放下!你太过分了!”杜雨辰第一次这么大声的吼程雪。
程雪一愣,还是扔向了张澍颖,只是卸了几分力道。
张澍颖一闪身,躲了过去。然后跑到杜雨辰身边,搀起他的胳膊说:“你怎么不好好休息?”
“我不要紧。你没事吧。”杜雨辰任由她搀着自己,没有挣脱。
“我没事。程雪也是一时生气,你不要怪她。”张澍颖瞬间梨花带雨。
“再怎么样,也不能……”
“什么都别说了,我扶你去休息吧。”
“嗯。”
两人没有理会程雪,转身离开了练功房。
“杜雨辰,你个大傻逼!”程雪对着两人的背影大骂。这是她唯一一次对杜雨辰说脏话。
人们都说骂脏话是一种情绪的宣泄。为什么她骂完以后,像有块大石头堵在了胸腔。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淌,像珠帘一般顺着小脸汇聚在下颌,然后一滴一滴的落在地上,发出吧嗒吧嗒的声音。
再次谈及这件事是几年以后,那是我第一次见到程雪。她已经是S航一名空姐。那一天她来JH大学找杜雨辰。我们在学校五号门外的一个简易棚子搭起的小饭馆吃饭。围着桌子的有骆中、林歆、韩晓磊、杜雨辰、程雪和我。
“你们知道吗?看着他们手牵手转身的背影,我都快气死了。”程雪说话的时候笑脸盈盈,完全想象不到她当时生气的模样。
“哪有手牵手?我脚受伤了,她只是搀着我。”杜雨辰辩解。
“别插嘴。你接着说,到底发生什么了?”韩晓磊睁大眼睛问程雪。
“那天,我看到他当着那么多人的面,那么温柔的擦掉了张澍颖脸上的眼泪。气就不打一处来。这家伙明明答应过我不理她的。结果完全不把这件事放在心上。我跑回练功房,准备收拾东西回教室。接着,张澍颖就带着几个人耀武扬威的出现在我面前。
她说,哟,吃醋啊。我说,吃什么醋啊,你有病吧。她说,大家都觉得我和杜雨辰最般配,你觉得呢。我说,是啊,你们配,关我什么事。她说,跟你关系可大了。说明我比你有魅力,你们感情再好也没用。我说,你太幼稚了吧。我跟他屁关系没有。再说我根本无意跟你比什么。她说,也不完全是为了证明比你强。篮球队队长和啦啦队队长,那本来就是一国的。我们就应该在一起。你根本就是多余的。我说,要这么讲,我还告诉你了。你以为他摸了你的脸就是喜欢你。你根本不懂什么是爱情。她说,爱情?你是言情小说看多了吧。所有人都说我们应该在一起,我跟你讲,这就是爱情。我说,懒得跟你这种人废话。让开!我要上厕所。她说,怎么?换姨妈巾啊?对了。忘了告诉你,我也来大姨妈了。没有姨妈巾,把你的用了。怕你没有用的,我怕换下来的放你包里了。”
“这女的太恶心了吧。”林歆有点受不了了。骆中听得脸都红了。
“是吧。就这样一女的,他们还谈了大半年。人家根本就不是因为爱,只是把他当作撑场面的工具,”程雪说,“后来我打开包,看到了带血的姨妈巾,正准备扔她脸上,这家伙出现了。还那么大声吼我。你们不知道,在那之前他从来不会那样跟我讲话。”
“话说,你那时候知道是姨妈巾吗?”韩晓磊问杜雨辰。
“我哪见过啊。还以为是谁流鼻血了。我就说小雪怎么把一沓带血的卫生纸朝她扔啊。”
杜雨辰的话逗得大家笑得停不下来。
“就应该扔她脸上!”林歆愤愤地说。
程雪说:“是啊,管他吼不吼我,这口气我可忍不了。”
“你的初夜不会也给她了吧。”韩晓磊荷叶般的大脸盘子荡漾着坏笑。
杜雨辰一脸无辜的说:“怎么可能?!那个时候我连亲嘴都不敢,就是拉拉手。我以为亲嘴会怀孕。”
大家又是一阵哄堂大笑。
“亲嘴不会怀孕吗?”
骆中冷不丁冒出这样一句,大家又是笑得不行。
“看样子,中国的性教育任重道远啊。”我装作语重心长的说。
等大家笑完,杜雨辰对程雪说:“当时是我不对,没有搞清楚状况。委屈你了。”
“你这句道歉,晚了可有两年多吧。”林歆揶揄道。
程雪说:“其实很多事情当时觉得很难受,以为过不去。可是时间长了,再说起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过了一会儿,林歆问程雪:“你那个时候到底喜不喜欢杜雨辰啊?”大家有点责怪林歆当着杜雨辰的面那么直接的问程雪这个问题。
程雪不假思索的回答:“喜欢啊,一直喜欢到现在。”
如果我没记错,那一天程雪才正式和杜雨辰谈起了恋爱。
日期:2016-10-21 09:37:21
第三章
那个时候的骆中胆小怯懦,单纯善良。既然前文已经提到他,我想在这里有必要详细讲述一下,毕竟在这个故事里他的角色无比重要。
高人一截的芦苇荡中不时传来一个少年字正腔圆的读书声。阵风吹来,成片的芦苇好像听从指令般顺从的倒向一边,一个眉清目秀的少年捧着一本破旧的高中语文课本赫然出现在我们的画面里。少年打着赤膊,穿条短裤,时不时把书背在身后,像个老学究踱来踱去。因为不能接受上大学跟人讲话还是一口乡音,所以这段时间他一直在练习普通话。
“中伢,回来吃饭啦。”一个女人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朗读,那是姆妈向桂芬在召唤他,声音里充满了愉悦。
“晓得了。”他把刚才读到的地方折起来合上书,走出芦苇荡,夕阳把大地染成了金黄,连带着他在向桂芬眼里都是金黄色的。
他走近向桂芬,眉头一皱,没好气的责怪道:“姆妈,说了几多次,莫这样叫我,叫全名。”
“好好好,骆中!赶快回去吃饭。英伢、美伢都在堂屋等你。”向桂芬笑脸盈盈的说。
英伢是他大姐,叫骆英。美伢是他二姐,叫骆美。当年父亲骆英武为了图省事,就着报纸上写的几个资本主义国家起名字。可是还没等骆中出生,骆英武就去世了。关于给他起名字的事情可难为向桂芬了。为了一脉相承,也得从这些国家的名字入手。骆法,像是和尚要做的事情。骆日,谐音落日,其实挺浪漫的。但是在葛店这个小地方有个习俗,小名都是名字后面加一个伢字,不管多大都这样叫。日伢,怎么听怎么别扭。后来当了家的叔叔说干脆就用中字吧,于是这个寄托全家希望的男孩就叫骆中了。此时骆中跟在向桂芬身后,慢慢踱步在曾家村的路上。他们穿过稻草堆得像一个个肿瘤的稻场,走在回家的必经之路上。左手边是纵横交错的水田,骆中很小就经常跟着叔叔下田插秧。右手边是一个池塘,骆中以前最爱在这里钓龙虾了。拿一根竹竿,系上棉线,中间挂一块塑料泡沫做浮漂,棉线下面一个铁钩勾上刮了皮的土蛤蟆,浮漂一有动静就提竿,保准有只龙虾挥舞着大钳子在铁钩下无所适从。骆中经常可以钓到满满一脚盆,到了晚饭时间,桌上就会出现一盘亮堂堂的红烧虾球。那个年代,龙虾没人吃,也没有如今油焖等各种做法,不过骆中爱吃。向桂芬在一次次尝试中,把这道菜做到了无懈可击。现在他们爬上一条泥泞的陡坡,看见一个红砖青瓦的矮小平房,那就是他们的家。两扇对开的门边挂满了玉米棒子,门上尉迟恭和秦琼的画像撕开了几个口子随风摆动着,好像在朝他们挥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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