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那晚你前夫来找你有什么事呢？”
　　“唉……我们是谈复婚……之前发生了很多事……”
　　贺嘉从沙发上突然站起身来，眼神瞬间变成了一把锋利的匕首，像是刺穿了眼前这个娇小柔弱的女人。

　　“你究竟在隐瞒什么呢？”
　　那双犀利的眼神瞪着黄芩，让黄芩站在原地，手脚不知所措，连围裙的绳索解开掉了下来她也没注意到。
　　“小贺，你……说什么呢……”黄芩的声音开始颤抖起来。
　　“据我观察，你跟你前夫之间应该有很大的隔阂才对，屋里长期没有男人居住的痕迹，而且门卫说那晚他也是第一次来你这里，突然上门谈复婚的事，你显然隐瞒了什么！我妹妹失踪前最后出现在你这里，现在连丨警丨察都介入了，我想你还是老老实实告诉我！”
　　贺嘉这时候不会放过任何可疑的线索。
　　“我……”黄芩咬了咬嘴唇，脸上的表情极为惶恐，“我……”
　　这时候，一间卧室门突然打开，江一波从房里冲出来，走到贺嘉跟前，凶神恶煞地瞪着贺嘉。
　　“你别逼我妈了，让我跟你说。”
　　江一波双眼空洞，但是里面绝不是没有故事的那种无知，相反，里面藏着很多谜一样的东西。
　　日期：2017-02-10 19:27:00
　　“我爸妈当初是假离婚，就为了我们现在住的这套破房子，你不是警校的吗，你去查查这房子的前业主就知道——我妈当时为了这房子才嫁给了那个老头子，半年前才死！”
　　江一波用一种憎恨的目光瞪着贺嘉，一副要吃人的模样，然后又用一种极为厌恶的眼神斜睨了母亲一眼。

　　“你出来的正好，我还有话问你。”贺嘉盯着江一波。
　　“还问什么，我该说的都说了。”
　　“我妹妹都跟你聊了些什么内容？”
　　“我说过了，就是我们在学校被人欺负的那些事。”江一波说话时眼神飘忽不定。
　　“是吗？他没有跟你提到过我？提到在警校发生的事？比方说我带她去参观里跆拳道馆？”贺嘉故意试探对方。

　　“没提起你，不过提到了跆拳道馆，说是很羡慕那些人的好身手。”
　　“哦。”贺嘉点了点头，他可以确定江一波在撒谎。
　　早上在医院时，贺嘉就觉得江一波有问题——贺玲是被他骂走的，她去找同学应该很生气，怎么说是自己无聊才去找他呢？还说没提到过警校发生的事，这显然不符合常理。现在终于试探清楚，贺嘉根本没带贺玲参观过跆拳道馆。
　　“没什么事我回房了。”江一波朝自己的房间走去，用力关上了房门。
　　“砰”一声响，感觉地和墙都在震动。

　　贺嘉转过头来的时候，黄芩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捂着脸，她似乎只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贺嘉叹了口气。他没想到江一波的父母竟然为了一套房子而假离婚，这样也就不难解释江一波为什么是现在这个样子了。
　　黄芩平复了一下心情，可能顾及到外人在场，碍于情面，不得已解释道：
　　“这种丑事你让我怎么跟外人说……我们这些出生不好的人，打工打了半辈子，却连一套房子都买不起，那时候波仔上初中了，我们还住在廉价的出租房里，周围环境复杂，我跟丈夫害怕波仔学坏，当时我在一个茶坊做服务员，碰巧认识了一个年纪大的男人……为了孩子，我跟我丈夫最后……最后不得已才……”
　　“这些事跟我妹妹失踪无关，你也不用专门解释。”贺嘉淡淡地说，“不过，有些不太中听的话，我还是不得不说。”
　　黄芩擦了擦眼泪。
　　“你儿子在学校被别人欺负，应该是有原因的吧？”
　　“啊？”黄芩抬头看着贺嘉，语气有些生气，“我不太懂你的意思……”
　　“那我直说了——你儿子整天迷恋摄影，手上拿那本摄影杂志，是日本一个阴暗派艺术家的作品，你儿子性格内向古怪，他在学校经常被人欺负，我没猜错的话，他应该在偷拍女同学吧！”

　　日期：2017-02-10 20:09:00
　　“什么？有这种事？”黄芩的反应很惊讶，一点不像是伪装的，“这个死孩子，他怎么能干出这种事……”
　　“你真不知道？”贺嘉疑惑道。
　　“我万万没想到，这个死孩子竟然会干这种事……”黄芩听到“偷拍”这个字眼，似乎特别敏感，眼眶里又涌上了眼泪。
　　江一波房间门突然传出门锁反锁的“咔嚓”一声。
　　贺嘉睨视着江一波的卧室门，依然不顾对方感受，接着问道：
　　“周五晚上十二点前后，你儿子在家做什么？”
　　“他周末都睡得晚，应该在房里上网，具体我也不知道，还有那个……下午的时候，刑警搬走了他的电脑，我也不知道这究竟是要干嘛，难道这事跟波仔……”黄芩越说越紧张。

　　“明白了。今晚打扰了。”他站起身说。
　　“小贺，我儿子是不是做了什么……”黄芩感觉浑身都在哆嗦。
　　“你的儿子，你不应该比外人更清楚吗？”
　　“我那天下班很累，又要跟他爸谈复婚，邻居们暗地里都戳我脊梁骨，第二天他爸又出了事，我怎么这么倒霉啊……儿子可千万别干什么坏事……”
　　贺嘉冷冷地看了看黄芩脸上的浓妆，心想，这么晚了在家中也不卸妆，有其母必有其子吧。他没说话，径直走出屋门。
　　日期：2017-02-10 20:46:00
　　13

　　付燕青回到办公室后，罗志文把别的调查组查到的信息进行了汇总，将打了不少错别字的资料交给了搭档。
　　“你回来正好接班，我晚饭还没吃，”他看了看腕表，“现在不算晚，回家可能还赶得上。”说着就开始收拾东西。
　　“那你先走吧。”付燕青面无表情道。
　　他已经习惯把办公室当成家——一晃已经七个年头了，自从和妻子离婚后，他就强迫自己淡忘过去的一切，忘掉从前那个三口之家曾带给他的短暂安稳和幸福。

　　“你也别熬太晚。”罗志文点燃了一根烟打算离开。
　　“嗯。”付燕青没抬头，正在翻看本案其他调查组的调查报告。
　　罗志文耸耸肩，把皮包夹在腋下，迈开八字步，摇摇晃晃而去。
　　付燕青提笔在重要信息下标注了下划线：
　　案发地周边，有案底的人，身强力壮且可能随身带着螺丝刀的人，符合条件的有一个，吴大强，三十七岁，单身，有过误杀坐牢的案底，现在是一名汽车维修工，有辆摩托，工具箱随身带着……
　　短短几行字，除了语句不通还有几个错别字，付燕青却并不在意，对于一线调查的刑警来说，打字和写字的能力水平都有限。

　　他点燃了一根烟，继续查看这个叫吴大强的背景资料，调查报告上写着：“检查了他的工具箱，成套工具齐全，案发时段，自称在家睡觉，无不在场实证，而且右手有伤，伤口有待进一步查验……”
　　他往一次性纸水杯中抖了抖烟灰，然后在自己的记事薄上写下了吴大强的名字，电话，住址，以及摩托车车牌号，并标注了“嫌疑重大”四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