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认识吗？”贺嘉扬了一下眉毛。
　　“嗯。”草婷微笑着点点头，“是老付，付燕青！”

　　“案子没破，他反倒是升职了。”贺嘉说话依然保持着原有的腔调。
　　“你这话听起来真有点阴阳怪气的——跟你说吧，我就在他手下，他亲自带重案组，是个超级工作狂。”
　　“你能跟着他不错，想一想，老付那人算不错了。”贺嘉眼珠子左手闪烁，严肃地说道。
　　“哟，连你都夸他，估计他这会儿正偷着笑呢。”草婷接着说，“对了，我听老付说他叫过你去支队实习，你怎么拒绝了，还跑去派出所？”
　　“我是故意躲着他。”

　　“为什么……”
　　草婷话没说完，一阵熟悉的电话铃声响起，她下意识拿起自己的手机，结果却是贺嘉的手机响了。他手机的铃声也是那首《最长的电影》——周杰伦的歌声：
　　我们的开始，是很长的电影，放映了三年，我票都还留着……　
　　草婷感觉耳根子有些发烫。
　　“喂，是……话剧团演出顺利结束了……行……我记一下地址……好，我立即赶过去……”

　　挂了电话后，草婷望着他，说：“这是要开工了？”
　　“嗯，有居民投诉邻居家有臭味，派出所人手不足，我得去看看，改天聊吧。”
　　“我反正没事，去看看你们社区片警一天都忙些什么。”
　　“你开车没？”

　　“开了。”
　　“行，走吧。”
　　日期：2017-03-01 23:26:00
　　两人走向了停车场。开车到达目的地以后，两人下车直奔小区门卫室。这个小区的门径系统管理很严格，外人出入都要登记才放行，大门上还设有监控系统。
　　贺嘉向门卫道明来意后，一名年轻的女物管带着他们去了报案人的家。

　　“你们接到投诉了吗？”贺嘉问女物管。
　　“是呀，早上就接到了投诉，我们去看过，臭味应该是从隔壁阳台上传来的，但是联系不上隔壁屋主，房东在外地也回不来，我们也不能贸然开锁进去，所以只好让业主报警求助。”
　　“隔壁屋主是些什么人？”
　　“就一个女大学生，”女物管接着解释说，“那一栋都是小户型，住的都是些年轻租客。”

　　坐电梯到了九楼904室门前，女物管敲开了报警的屋主房门。一个年轻女人，个子高高的，戴一副黑框眼镜，说话口音像是外地人。
　　“早上上班前就闻到了，下班回来以后味道更重，阿拉这里是下风口，臭的呀，让人实在没办法，晚上实在没法子才报了警。”
　　贺嘉等人进屋后，一股浓烈的空气清新剂味道飘进鼻子里，他揉了揉坚挺的鼻头，在屋主的指引下去了卧室。
　　卧室里有个生活阳台，改造成了一个书房，窗户关得死死的，刚打开窗户，一股动物腐臭顿时飘进屋里。

　　贺嘉屏住呼吸探头望去，味道确实是从隔壁阳台传进来的，但是隔壁阳台装了落地玻璃封闭起来，只有一扇玻璃窗开着，由于地理环境和建筑结构的影响，隔壁阳台上的气味顺着风一直往这边吹。
　　“你最后一次见到隔壁的人是多久？”贺嘉问报案人。
　　“好象是上周了吧。”
　　“她有没有养什么宠物之类的？”

　　“我印象中没有。不过我也出差了一周，昨晚才刚回来。”
　　“哦，明白了。”
　　贺嘉请物管找来了开锁师傅，打开了902的房门，人还没进到屋子里，就闻到一股尸体腐烂的味道，在门口看到客厅内摆设整齐，他也就没管那么多，直奔卧室的生活阳台。
　　草婷进屋后，却立即被客厅墙上的几张艺术照给吸引了。照片不大，跟迷你平板电脑大小差不多，她似乎也被照片上女人的美丽所吸引了——波浪形卷发，长长的睫毛，宝石般的眼睛，优雅恬静中又暗藏着野性和性感。
　　照片上还有艺术签名——伊可儿。

　　贺嘉在阳台上发现了臭味的源头。一个铁丝网笼子，大约半个行李箱大小，里面躺着一团棕色的毛茸茸的东西，细看，是一条泰迪犬。尸体局部已经腐烂。
　　笼子里有一个塑料的格子食槽，当中不见任何水和食物，食槽边缘也被咬得残缺。
　　贺嘉注意到了狗脖子上那条银色的链子，上面有一块狗牌，仔细一看，他陷入了沉思。这条狗链子在本城养狗圈的“知名度”，可以说家喻户晓。
　　他来到客厅时，也注意到了墙上的艺术照，正全神贯注盯着相框中的照片。
　　“照片看上去真是挺漂亮的啊！”草婷说话时，留意到了贺嘉的眼神——他绝不是在欣赏美女，而是感到某种惋惜。
　　贺嘉把草婷带到阳台上，指着狗笼子，说：
　　“你是刑警，这种情况下你看出点什么端倪没有？”
　　“你这是考我？我好歹还是你前辈。”

　　贺嘉耸耸肩，草婷观察了一下，两条漂亮的柳眉蹙成了直线，说：
　　“笼子周围打扫得很干净，屋子收拾的也干净，屋主不像做事不负责任的人，可怜的小狗被活活饿死，那么——主人家跑哪儿去了？绝不是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
　　贺嘉点了点头。
　　“估计等两天这案子就要转到你们刑警队了。”他淡淡地说。
　　这时候，贺嘉也以为这起女大学生失踪案，只是突然冒出来的插曲，然而事实却并不是这样。
　　日期：2017-03-02 13:27:00
　　30
　　客厅正中央的墙上，放着一张贺玲生前的相片，十七寸大小，装订在红木相框中，照片上的贺玲扎着辫子，刘海下那张粉嫩的脸上，始终保持着微笑，笑容天真无邪，笑得阳光灿烂。

　　亲戚朋友任谁看到这张照片，都会忍不住潸然泪下。
　　贺国文坐在沙发上，两鬓又平添了几丝白发，看上去像一个颓废的艺术家，他不停地抽烟，一根接一根地抽。
　　江一波和女朋友走到遗像前，默哀了一分钟，然后将一束白色的玫瑰花放到了遗像下面的柜子上，然后转身看着贺国文，两人都朝贺国文微微鞠了一躬。
　　“贺叔叔，节哀顺变，”江一波接着说，“再次勾起您的伤心事，真是不好意思。”
　　贺国文立即站起身来，回礼道：“是我要谢谢你们才对，我相信玲儿如果在天有灵，看到今天这幕一定会感到欣慰的。”
　　陆陆续续到了七八名年轻男女，每个人都到遗像面前默哀，献上了鲜花，然后在客厅里找位子坐下。遗像对面墙角的两名年轻人，手中拿着摄像机正在录像。他们是江一波请来的某网站的记者。
　　“这次三周年祭，除了祭奠亡者——我们曾经的高中同学贺玲，我希望还能有一层更深层的意义，那就是号召整个社会关注校园暴力事件，我跟贺玲曾经都是校园暴力的受害者，校园暴力给人造成的后果十分严重，这点我深有感慨，这次三周年祭，我原本邀请了当时的班主任老师，希望她号召更多的师生来参与，很可惜这个社会上的大多数人都是麻木的，我对学校和老师的冷漠感到失望，不过在座的各位让我感到欣慰，无论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变得多么的冷漠和麻木，有你们的存在，让我觉得这个世界还没有想象中那么可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