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日龙比我们大不了几岁,和我们上过一个小学。他人如其名,好色成魔,天上的母龙,他都恨不得日上几回。心狠手辣,得罪他的人不是打残就是打废。
大膀子借了他们的高利贷,准没个好。
马日龙的说:“膀子,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别怪哥哥今儿个来逼你。给你介绍好活不要,哥哥公司那经理的位置早给你留着哪?别给老倔驴拉磨,心眼子不活泛。”
大膀子赔笑道:“龙哥,放心吧!你嘞!钱我一定还,我这小鸡还能长翅膀飞不出你手心。”
他们说那买卖我也早有耳闻。苏联解体后,又冒出来一个俄罗斯。俄罗斯大搞资本主义路线非要和我们这合资修公路。听说还要重启阴山煤矿。这条公路,正好穿过阴山楼子。
苏联援华那会,在阴山楼子开的煤矿。刚开张,不知道是瓦斯爆炸,还是怎么回事,人都全死了,那地是个阴邪地,干啥都不行。
马氏哥仨承包了那得工程,首先就得看风水,破煞气。请送葬明白人,把那的尸骨请到别的地方。
当年吴大明白就是经过了阴山楼子,一去不回。我和大膀子可不能白白去送死。
这活我和大膀子没答应,但也定下规矩了,半个月还不了钱,就得接下这买卖。
我们盘算了半天,一个有钱人也不认识,到哪弄钱去。我翻了翻兜,就仨硬币和一张名片,啥也没有。
这张名片,我一直忘了扔。我一直感觉那老凌头不干好事,要不女儿老伴都死了。但没办法就认识他那么一个有钱人。
大膀子接辆破车,我俩又整了一身好看的行头,才过了门卫那关,见到了老凌头。
我一看这老头正急着出门。他看见我,也像是得到了宝贝。
老头太忙没来得及和我说上话,一听我和大膀子都是送葬明白人,就让我俩给他女儿操持白事。
我和大膀子赶紧忙活起来,办好了这事,指不定凌老头会借给我们钱。在这呆了几天,我算是明白老凌头的事了。
老凌头是我们市的药材大王,十年**那会逃到香港,改革开放又重回故土,大搞投资。付记药材铺自打清朝那会就有了,他们这规矩就是传内不传外,老付头的女儿死了,按道理药铺这字号要传给自个兄弟。
但这俩兄弟不和,弟弟在**那会举报揭发老凌头,他这才去香港办理手续,打算转移财产,留给兄弟一个空壳子。
金融方面的事,我也不懂。但老凌头走的时候神色慌忙,我就感觉此行他另有目的。再加上药剂厂那件怪事,不得不让我对他疑心重重。相面算卦,就是不能知道太多,我也懒得往下琢磨。
主家的事,我们不多过问,做好自己的差事就行。
操持白事这行当,我六七年没干了,想起来还真有点怀念。
先看看死者,布置灵堂。
我叫人将死者移入正房迎门的灵床上。灵床有的用现成的木床,有的用门板或苇箔在长凳上搭成,还有的临时用土坯垒起,上铺一床单或褥子而成。然后给死者脸盖黄表纸,口含铜钱(亦有含珍珠之类的)。死者叫凌婧,面容姣好,五官身材手指较为修长,阿诺多姿,腰细臀大,多情命。发而细,性多柔顺。生前应该不爱多言,是个文静女孩子。
不是我爱打听事,就是有些老大妈爱嚼舌头根子,我也听了一耳朵。
要说凌婧死的可真憋屈,从小就心脏不行,还他吗真是个多情命,相了几次亲,被男人骗了好多次,到现在没个正经男朋友。好不容易快结婚了,未婚夫还卷钱跑了。心脏受不了,一下死过去了。
我摸了摸肚子,小腹鼓鼓着,死者生前怨气未散,凭着我送葬多年的经验,这可不是好兆头。
大膀子看了我一眼:“听说这妞还是个处,摸着软不软。
死者确实漂亮,冰肌玉骨,含情脉脉,一看就是个天生丽质的主。配上那身青蓝色碎花旗袍寿衣,显得风韵而不失优雅。她怎么那么像药厂实验室碰到的那身美人皮,奇了怪。我尽量安慰自己,天下的美女都长得差不多,就像韩国妹纸,十个有九个半长得都一样,没什么大不了的。
突然我感觉女尸眼睛微微挣开,眯缝一条线,偷看了我一眼,吓得我一哆嗦,揉揉眼睛再仔细一看,原来死者睫毛太长,又是大眼睛,远看貌似没有闭上。我赶紧把脸上的黄表纸盖上。
灵床前置供桌,放“照尸灯”,预防狗猫进来,焚香设牌位,灵床前放一碗生米,上盖一张烙饼,放上一双筷子叫“倒头饭”又叫夹生饭。
又在床边拴上一直“倒头鸡”,念口诀:“亡人头上一只鸡,光会打鸣不会飞,亡人若是迷了路,鸡叫一声自不迷”。据说它可以让亡魂在阴间知道时间。
死者没有子女,只好我和大膀子轮流守护,叫“守灵”。请来帮助办理丧事的人,发讣文、告亲戚,帮丧者为首的叫“大总”。大膀子是大总管,我是副总管。
白事最是忙活人,寿终正寝,吊丧入殓,搁棺吊唁,一套套的俗礼又讲究还繁琐。好不容易到了晚上,人都散去,就剩下我们几个守夜人。
守夜也就是守灵,我到了灵堂一查看,差点没气死。
就大膀子找这俩哭孝子,白天我就看着不顺眼。一个叫刘癞子,另一个叫鲁管汪,听名就不是好货。白天哭孝给狼哭鬼嚎似得,一点没有职业道德,那哭声巴不得死者早死两年。我们当年做哭孝子那会,哭起来悲天悯人,声情并茂,多有职业道德精神。
那俩货是大膀子从花子队要来的,一分钱不花,给口饭吃就行,正符合大膀子吝啬的性格。
不景气那几年,大膀子要过饭,花子队的丐爷罗把头是他的好哥们。我也不好意思把那俩货开了。
我一看刘癞子正趴在灵床边望着女尸色眼mimi,笑的阴邪。鲁精汪砸吧着嘴,正对着女尸撸管。
他俩一个十几岁的瘸腿癞子,一个四十多的老光棍,都是其貌不扬,神情猥琐,脑子还他吗的缺根筋,我要不来,还指不定出什么事。
我都快气死了,上去踹他们几脚。
对死者不敬,这可是白事中最大的忌讳。更何况他俩是哭孝子,换句话那就是死者的儿女,以下犯上,冲犯死者灵魂,这可是要出大事的。
他俩看我来了,吓的躲在一旁,老实给小猫似得。他们就怕我给罗把头告状。罗把头对付手下的小花子可有一套,什么裤裆里塞猫,猪毛插鼻孔,那些家法都是怪招。
算了,还是让他俩滚的远远的,去睡觉好了。我来亲自守灵。
想当年,几天一个活,净是陪死人睡觉了。这都五六年过去了,几年没见过死人,还真有点害怕。
看看死者体态安详,并无异样,我也眯瞪会,白天实在是累坏了。明儿个还要死者入棺火化。
半夜的时候,听到悉悉索索的声音,我赶紧从梦中惊醒。
爬起来,竖起耳朵一听,好像门外有脚步的声音。我壮起十二分的胆子,抄起了木棍子,跑到门外四处观看。远处荒山野岭,青云笼罩,寒气袭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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