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癞子和鲁管汪趴在门缝,不知道是看到我凄惨的样子,还是看到我背后的小女孩,总之他俩下的面色灰白。
这俩王八蛋早把大门关的死死的跑了。
也不知道是急中生智,还是脑袋开窍,既然爬不上去,我可以滚下去,顺着沟子跑。荆棘藤秧子在韧性,也承受不了我的重量。
我往下一滚,死到临头也不怕头撞到石头上了,头上大小包,胳膊青紫块,我是疼痛难忍。我像个碌碡一样滚到沟底。
这年头居民也不讲究卫生,死猫死狗臭鸡蛋,什么垃圾都往沟里扔。这些我也不在乎了,也不管脚脖子崴没崴断,刚想爬起来。
那张小女孩的死人脸正好俯下身子正对着我。又他吗是“嘿嘿”一笑,牙齿外露,嘴巴里面全是泥土。
小祖宗啊!这都是常太奶和娘亲折腾的你,我可没得罪你,要来索命,找他们去啊!
我全身瘫软无力,就像在病床上躺了一年的病人,刚下床站都站不稳当。
突然小女孩脱下自己的寿衣要给我裹上。
老子才不要穿那玩意,我手脚晃动,试图阻止这一切。
大大的脑袋,圆圆的眼睛,怨毒的眼神,撕裂嘴角的微笑,离我越来越近。
麻衣相术口诀有言,圆鼓眼睛,浮而外露,早而夭亡。如死不陷,冤魂不散,必缠身致命。
想到这里,我算是完了。临死的紧急关头我只能默默祈祷祖师爷保佑了。
“祖师爷麻衣,祖师爷陈抟老祖,祖师爷……”我一个劲的叨咕。
今儿个是毛月亮天,乌云遮月,俗称鬼遮眼。正是祖师爷打盹的时候,我就是喊破嗓子,祖师爷也听不见。
相者观天知命,是理学五大派(山,医,命,相,卜。)之一。如果我当初好好听爷爷的话,好好学习相术,多吃点苦,我就能断出今晚出门必有灾祸,看来我还是学艺不精。现在我才回过味来,早上事多太忙,急的我脸色发白。夏季气色白,火克金,必有小人作祟。这我应该早就想到的。
我心里扑通扑通跳个不停,吃了我,掐死我,但愿别吓死我。让我穿上寿衣,活活被吓死,当个活死人,这还不得难受死。
寿衣盖到我的身上,小女孩邪恶的嘴角嘟囔着:“睡吧!睡着了就不用死了。睡了就不会流血了。”
我迷迷糊糊竟然感觉不到疼痛了,但是心脏却跳个不停,恨不得从肚子里面蹦出来。
就在这时候,好像上面有人蹦蹦跳跳的声音,喊道:“大侄子,贫道来也。”
这到这声音,我心里不仅没有一丝愉悦,反而哭笑不得。
我这疯癫二叔吴老道啥时候来了,你来也没用啊!
打小吴老道对我就挺好,道观里那些好点心,甜果子没少拿给我吃。他疯疯傻傻,我本应该把他送到医院疗养,结果现在到处跟我受苦。万一他在有个好歹,我这良心愧疚啊!
也不知道吴老道是有阴阳眼,还是他那闻到邪味的狗鼻子,就知道我这有难了。但是他在路边急的直蹦就是不能下沟。俗话说凡人下阴沟,死了你也上不来。
吴老道只好大声喊道:“大侄子快跟我念,净心神咒,太上台星,应变无停。驱邪缚魅,保命护身。智慧明净,心神安宁。三魂永久,魄无丧倾。急急如律令。”
说实在的我不信鬼魂,更别说信画符念咒能驱鬼这一套。但这玩意的确有安神醒脑,排除杂念的作用。
没想到我念完之后,睁开眼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大风吹得寿衣乱飘。什么小女孩,根本没有。
我捡起那件寿衣一看,这是新卖给凌婧,明儿个穿上火化用的。
吴老道神神叨叨自言自语道:“小冤鬼,贫道早晚收了你,老仙家我这金鼎钵盂盖住你,让你永世不得超生。我这金鼎钵盂乃是武德真君……。”
看着吴老道手里拿着一个破茶缸子,我只能无奈的摇摇头。
我说:“二叔,你这咋知道我有难。”
吴老道神神秘秘的说:“那小东西,我早就闻到她的味了。这两天正准备收她哪!在我哥们雷神那打了招呼,正准备劈死她。”
吴老道自从疯了之后,就满嘴跑火车,吹牛逼那是浓烟杠杠的。和他说话等于听天书。算了,我也懒得和一个病人闲扯淡。
我说道:“二叔,我服您嘞,你老要有本事给我整俩仙女当侄媳妇呗!”
吴老道砸吧砸吧嘴说:“大侄子仙女真有,***,肥nai子,小细腰,一个个老带劲了。我怕给你折阳寿啊!”
我也调侃道:“石榴裙下死,做鬼也风流嘛!”
我刚想转身回去,吴老道拉着我的衣角,东瞅瞅,西看看,感觉没人,小声的告诉我:“这两天送葬的时候,千万别走南原十字路口啊!”
南原十字路口是我们送葬的必经之路,还要在那转三圈扬纸钱。
扬纸钱是扬撒由白纸做成的状如铜钱的纸钱,一般由专人在孝子前面扬撒。在起杠后,遇有路祭,经过十字路口,河沿,桥梁祠庙,城门等这下住有仙家鬼神之类的地方以及下葬时,都要扬撒纸钱。有时候要故意走这些地方给那些仙家撒纸钱。现在的话说就是要给他们上炮,多照顾死者之类的。
这十字路口不能不走,听了吴老道的话,我顶多提防点就是了。
到了大院我看到刘癞子和鲁管汪俩人战战兢兢的看着我。我真想上去给他们几脚,一想,还是算了。万一惊动了大膀子,这小子下手最狠,指不定把他俩打成什么样了。都是在下九流的行业混饭吃,得饶人处且饶人。
安顿好了吴老道,我继续守灵。我这二叔没事给他吗警犬似得,到处闻味捉鬼,幸亏主家不在,我和大膀子全权做主,才带着他来。明天去火化尸体,再也不能带着他,到了那地孤魂野鬼更多,他还不得设坛做法。
这一夜提心吊胆,我都没怎么睡觉,翻来覆去就是那个小女孩的影子。我现在是冤魂缠身,没完没了,那玩意早晚还会来,对我来说始终是一块心病。
到了快天明我才睡着,睡了没俩小时,就听到大膀子在外面吵吵。
大膀子说道:“本事昨儿个没睡好咋地,俩眼窝子给一夜玩了八个妹纸似得,都青成猕猴桃了。”
我要把昨天事告诉大膀子,以他的脾气,还不得闹翻天,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安心入殓完去火化。
大膀子不知道从哪请来的二流入殓师,啥他吗也不懂,我指导了半天。死者入棺谓之“入殓”入棺前先在棺内铺香表垫褥,再由入殓化妆师为死者擦脸净面,整理仪容,穿戴好寿衣,之后入棺。于亡者身旁放香表、草木灰及死者生前所爱之物,盖棺封口,大殓告成。此后,每天三次次烧纸哭祭。
要在改革开放前,这就可以出殡了,但现在不行,我们还得去火葬场火化。新时代禁止土葬,提倡火葬,土葬(个别地方习俗除外)抓到了,我们这送葬大明白首先去蹲篱笆吃牢饭。
白事没简单的,稍微一折腾就得一上午。到了下午一切才礼毕,准备上车火化。
殡仪车来了我差点没气死。
就见尘土飞扬,呜呜冒着小黑烟,开来一辆五零拖拉机,司机是个小老头,弯腰罗锅带驼背,穿着八十年代上班族的灰布中山装,车斗子上写着五个大字“北郊国营火葬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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