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那个灰布衣服的人是个关键,不过这时候我们没空深究,眼看天就要黑了,我们得抓紧时间去找陈半仙。
赵凯成了我们的全程向导,出了他家,我们又来到了村头一个半砖半土的破旧房子,赵凯说,这就是陈瞎子的家了。
这房子也不知多少年了,都快要倒塌了,看着就让人有点心酸,不过院子里居然还有好几间房,虽然破旧,却是端端正正的,而且正面是一扇黑漆大门,虽然早已斑驳的不像样子,但还是能看出来,这过去应该也是个大户人家。
赵凯上前敲门,半天才有人应声,听上去极其苍老,但一听是赵家的人,就再也没了声音,我忍不住也拍了几下门,冲里面喊:“陈老爷子,我是老街口陆成家的,特意过来看您。”
老街口就是菜市口的旧名,我这一嗓子喊出来,还真是管用,里面虽然没人应声,但片刻就听到门开了,随后就慢吞吞的走出来一个人,打开大门一看,是一个头发花白的老瞎子,背已经驼了,拄着个拐,两个眼睛灰白灰白的,看着毫无生气,就像两个死鱼眼。
这老瞎子给我的感觉很奇怪,他显然是真瞎,看不见东西的,走路都要摸着走,可他打开门,看着我的时候,就好像正常人看东西一样,我感觉他的眼睛就盯在我的脸上,让人心里毛毛的。
“陆家的后生,你是叫陆平?”老人“看着”我说,我有礼貌的回答道:“是的,我是陆平,以前我家老爹曾经提起过您,还说让我要永远记您的好,这次刚好家里有点事,我就过来看看您,然后想求您帮个忙。”
我心里想着,老爹过去跟他多少也算有点交情,而且他先前就曾经说过,让我们有事就来找他,这次说是金盆洗手,结果又肯出来见面,想必是没问题了。
可谁知这陈半仙又不说话了,他两个灰白的眼睛直盯着我,忽然叹了口气说:“陆家的人早已经死绝了,你回去吧,告诉陆成,他死的时候,别忘了我们的约定。”
他说着就要关门,我被他的话弄愣住了,正要说些什么,叶宁在一旁忽然冷冷说道:“陈先生,你老人家眼盲心不盲,应该能看得出陆平是怎么回事吧?”
陈半仙转过头往叶宁的方向“看”了一眼,嘴角微微牵动,哼了一声说:“一个活死人而已,有什么好看的,这小子命该如此,你带他来也没用,陆家的事,谁也管不了。”
他说着就要往回走,我顿时脾气也上来了,上前就拦住他冷声说:“陈老爷子,就算我是活死人,也没什么大不了的,陆家的事你也可以不管,但是我这里有些东西,想请陈老爷子辨认一下。”
我说着就把那一堆东西放在地上,陈半仙脸色微变,摇头说:“我只是个老瞎子,什么都看不见,什么都认不出来,这世上自有眼聪目明的人,找我干什么。”
“呵呵,陈老爷子,眼聪不如心聪,这世上的睁眼瞎到处都有,陈半仙可只有一个。我知道你老看不见,现在我说给你听。”
我指着那一堆东西,说:“这里有断掉的二胡琴弦一根,蒙了土的单皮鼓一个,生了锈的唢呐两支,烂穿孔的铙钹一副,都是在你们村外后山树林里挖到的,赵家的那个闺女就是夜里在后山碰到鬼唱戏才病的,陈老爷子,你当年只不过路过我家,都能出手救我,为啥不肯救你们村里的人呢?”
陈半仙脸色难看,两个灰白的眼睛不住上翻,就像在做着什么艰难的抉择一样,但最后还是叹了口气,用拐杖顿了顿地,说:“天作有雨地不旱,人作有祸事不轻,我谁也救不了,我谁也救不了……”
他不断重复着这两句话,就颤颤巍巍的走回了屋子里,我本来还想说什么,叶宁拦住我摇摇头说:“他不肯说就算了,但他越是这样,越是说明有问题,刚才我看了,这村里老人不少,想知道后山的事,未必非要问他。”
她这句话提醒了我,于是我们就和赵凯在村里走了几家,打听了一些后山的事,可很多老人都是讳莫如深,有的干脆装聋作哑,直到后来我们遇到了村里的一个疯老头,赵凯本来没想问他,因为这老头疯疯癫癫的,怕是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估计什么都说不清楚的,问也是白问。
但叶宁却偏偏不这么想,她对我们说,有的人疯了,反而会说实话,因为在这世上,只有疯子和傻子,不会欺骗自己的内心。
她便上前询问,结果那疯老头说出的一番话,让我们大吃一惊。
疯老头的话自然是颠三倒四,前言不搭后语,听的我们是一阵着急,不过叶宁却很有耐心,在她的慢慢引导下,居然从疯老头的话里,梳理出了一个令人震惊的事情。
时间大概是在三四十年前,村里来了个戏班子,唱了整整三天大戏,当时十里八村的都知道,可后来不知为何,就在戏班子要离开的前一天晚上,整个戏班子的人都蹊跷的死了。
十几个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一个不剩,当时因为这件事太大,村子又偏僻,就被当时的村长压了下来,并没有报警,而是和村里一些老人商量后,就暗中偷偷的把这些尸体运到后山,找了一个荒僻之地,挖地三尺,统统埋了起来。
这一来神不知鬼不觉,对外只说戏班子已经走了,当时的年代本就混乱,也没人在意一个戏班子的事,就这样,十几个人活生生的消失了,居然从未有人过问。
我们从疯老头的话里听出这许多惊人的信息,但再要多问的时候,疯老头却怪异的笑了起来,什么都不肯说了,只是在嘴里不住念叨。
“嘿嘿嘿,今天,今天就是他们的忌日,今天就是忌日,都要死的,都要死的啊……”
疯老头反复的说着这几句话,嘻嘻笑着离开了,我要去再追问,叶宁拦住我说算了,这些信息已经足够了。
我皱了皱眉说:“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这次发生的事,岂不是证明他们回来报仇了?”
叶宁冷着脸说:“如果没猜错的话,这些年他们从来就没停止过报仇,因为后山那个树林里早就成了一块极阴之地,廖凡先前所说的荫尸地,应该就是那里。正常来讲,荫尸地周围寸草不生,所以那里才会生长出那种怪异的蘑菇,其实那不是普通的蘑菇,是地下阴气滋生出来的摄魂草,你们村里的人大多数都吃过那种东西,我看大难就要临头了。”
我纳闷道:“可是村里既然很多人都吃过,为何偏偏只有杜丽中邪了,别人却没事?”
叶宁看了赵凯一眼说:“冤有头债有主,这个问题恐怕只能问赵家人,当年参与埋尸的,还有一起商量的人,都还有谁,那个村长又是谁?”
赵凯脸色煞白,一句话都不说,忽然拉住我的手哀求道:“陆平,我求求你,我求求你们,救救杜丽,救救我们村子,这些事情真的连我都不知道,我也不知道当年埋尸体的都有谁,但是、但是……”
他说着话却吞吞吐吐起来,叶宁瞥了他一眼说:“不管怎么说,现在那些冤魂肯定是不会善罢甘休,陈半仙对这件事肯定是知道的,所以他才不愿意多管,而且几年前那个荫尸地闹出过一次事,陈半仙已经出手解决过一次,可这次我就不知道他为什么不愿意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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