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这个姓朱的胖子是**科技的的副总经理，姓方的瘦子是证券部的负责人，此行的目的是将其一笔数额庞大的委托理财放在我们营业部，其中有一大部分资金买成了那家外省上市公司的股票。
　　走出餐馆，我和方淮各自去开车，在去停车场的路上，他转头问我：“怎么这么大一笔委托理财会到我们营业部？”
　　“可能是苏总的关系吧？”
　　“卓远在二级市场上手笔一直很大，跟本地的券商关系一直很紧密，为什么直到今天才会选择我们营业部？”方淮的脸上不由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
　　“好象他们要增发了，我们公司是保荐机构，而且。”他的声音小了下来，“听说这笔委托理财虽然挂在我们营业部，但实际上是放在我们公司资产管理的名下。”
　　“你的意思是这只是一个分仓？”

　　“我可没有这么说，只是觉得这里面不会这么简单。”
　　车里，我拨通了陈亦凡的电话。
　　“林婷去上海培训了，今天晚上的飞机到。”
　　“好，我明天联系她。”
　　“最近如何？”

　　“已经开始独立发报告了，起步应该还算可以，公司也在着力培养我。”
　　“你觉得易成化工怎么样？”
　　“行业和产品都不错，但财务状况很混乱，赢利能力一直上不去，股票价格却涨了近一倍。”
　　“今天我见了卓远科技的两个家伙，好象他们在做这个股票。”
　　“可能，易成我去过，感觉企业刻意隐藏了很多利润，并拒绝了很多证券公司和基金公司研究员的调研，估计是为了配合2级市场的炒作。”

　　“现在进去风险大不大吗？”
　　“很大，这种公司，我们都不会出报告。”
　　“行了，谢谢，林会在上海待两周，自己把握机会吧。”
　　接下来的两周，营业部的分析师开始向营业部的客户推荐易成化工的股票，越来越多的员工、客户，尤其是营业部内资金量大的客户在我们各种或明或暗的暗示下开始买入易成化工，不过方淮的帐户并没有买入一股易成化工，我的帐户也是，我们两个区域的客户买的也不多，只要客户来问我，我一律含混而过，最为核心的几个客户我告诉他们，这只股票比较有风险，暂时不要进去。

　　7月的城市，正是流火的季节，我一般都会去银行网点待着，和二级支行的行长吹牛，和驻点的销售人员谈谈心，这时候，电话想了，竟然是方淮的电话。
　　“方总，贵人来电话，有何贵干啊？”
　　“叶总，苏总找我下午回去。”电话里，方淮坏笑了起来，“我估计他就快找你了”
　　“什么事情？透露一下，我也好有个准备”
　　“易成的事情，你那边的帐户没动静，我们两个都不动，老板心里着急啊”
　　“方总指点一下我吧，不太明白啊。”
　　“你少跟我装傻，这个坑看来是非逼着咱们往下跳啊，如果咱们抱的不紧，真给他逼下去了，剩下的烂帐，我们背10年也还不清，只要去开个餐馆卖拉面了。”
　　“哈哈，我估计拉面都卖不成，你以为那些客户能放过我们吗？”我也笑了起来，话既然说开了，方淮肯定也盯着我的帐户，看来这次真不是一般的问题，“老板真会找我们谈这个事情？”

　　“哈哈哈，你等他电话好了，看来你已经把这个事情想的很清楚了，我也不多说了。”人就是这么奇怪，在外界条件不断变化的时候，就会寻找对自己最有利的同盟，“没有永恒的朋友，只有永恒的利益”真是说的一点也不错，需要业绩的时候，苏长青会用二桃杀三士的方法对付我和方淮，甚至扶植我去打压风头很健的方淮，而现在我和方淮又站到了同一边，世上的朋友和敌人的角色随时发生着转化，这就是政治，这就是手腕，或许在一个制度相对健全的体系里，大多数人都不需要使用这种手段来获得成功，但在一个官僚异化很严重的社会里，却是很少有人能够不需要使用手段来获得成功，感情脆弱的人，有时很难接受这种角色的突然转换，而我竟然如此平静的接受了这一切。

　　方淮的电话挂断还不到10分钟，苏总的电话如期而至，不过方淮还是算错了一点，和我的谈话时间比他的晚了1个小时，看来，苏长青打算各个击破我们。
　　接完电话，我叹了口气。
　　避开了下午的高峰期，我开车回公司，到公司时候，方淮冲我点了一头，我们交换了一个眼色，方就匆匆离去了，接着，他的手机短信来了，一共八个字，“共同进退，避开陷阱”。我心里微微一颤，把手机调到了静音，走进了苏的办公室，这也是我一直以来的习惯，也是我对苏的知遇之恩的感谢。
　　苏总的办公室很大，在整层楼的尽头，里面空调开的很大，但我在苏长青的目光注视下，还是有点不自在。
　　“小叶啊，你这两年表现一直不错。”
　　“感谢苏总给我机会。”
　　“最近工作有什么困难吗？”

　　“还好，整个市场的关系，需要耐心吧，目前的销售队伍基本稳定了，但只能慢慢发展。”
　　。。。。。。
　　然后，我们不着边际的聊天，突然，苏长青说，
　　“易成化工，还是要推一下啊。”
　　我楞了一下
　　“这是公司的项目，我们还是要配合一下，现在其他几个区域，包括各个大户室，大家都搞的不错，你这边要抓紧啊。“
　　“我跟客户推荐过，不过最后的决策，还是要客户自己决定。”我虚弱的解释。

　　“刚才小方进来，他那边铺垫工作也做的不错，应该就快有效果了。”
　　“我一定抓紧。”
　　从苏的办公室出来，我擦了擦额角的冷汗，静静的坐在办公室里，这就是那个三年前招聘我进公司，这就是那个三年来一直支持我的师长般的人物，在利益的面前，还是把我逼上绝路，也许在苏的眼里，我和方淮并没有本质的区别，我们都只是他的棋子，是他三年前下的棋，现在可能到了收官弃子的时候，他也会毫不犹豫的放弃我们了吧，可是我们呢，我们摸爬滚打3年，好不容易有了现在这么一点积累，难道就会傻到白白跳进陷阱的地步。

　　我点了一根烟，感觉有些凄凉，很多事情，你不想他发生，但他就是发生了，可能世界本来就是这样，这个世界上本来就没有好人，坏人，只有成功的人和失败的人，难道我们就会这么轻易的被人从游戏里踢出去吗？
　　“走吧，去喝点酒，这次我请你。”方淮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我身后，拍了拍我的肩膀。
　　几杯酒下去，方的话也多了起来，“其实我一直以为老苏这次会放过你，再怎么说，你们也算是一所大学出来的，平时，他对你也不错。”
　　“哈哈哈哈哈”我猛喝了一口酒，失态的笑了起来“为什么对我不错，方总，是因为你太强悍了吧。”
　　“呵呵，没错，”方也喝了一大口，示意WAITER加酒，“他不希望我们其中一个掌握太多资源，掌握太多主动，我们越强势，他就越难控制我们。”
　　“你强了，他就会提我来压你，我强了，他又会提另外一个人来压我，反正搞来搞去就是这一套。”我慢慢的喝着酒，慢慢的说，“你觉得这次我们能躲过吗？”

　　“躲个屁，”方淮的眼睛突然睁的很大，脸孔也因为愤怒而扭曲了起来，“今天下午，所有的客户都群发了短信推荐易成化工，重点的客户由电话服务中心的人直接回访，再大的，分析师亲自沟通，这帮傻比，难道就看出来易成化工明明就是卓越和公司在出货吗？”
　　“核心客户能抓住几个吧？”
　　“抓他妈个屁，老子辛辛苦苦搞了这几年，就这么点积累，一大半都要被这个不要脸的证券公司和这个不要脸的营业部给废了，证券公司要是干起不要脸的事情，真TMD没办法阻止。”
　　“看开点吧，即使我们现在跳出来，客户也不会相信我们，可能易成真能涨一涨也不一定？”
　　“是啊，易成能涨的前提，就是你把筹码都拿进来，都拿进来也没用，你没听姓朱的胖子说的那些鸟话吗，你反过来听一下忽悠话，就比较接近现实了，卓远自己的瓤子都坏透了，还TMD重组易成，证监会早晚要办他们。”

　　“我们公司为什么要这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