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家少爷哪里听过这么糙的话,顿时脸色一变,抬手便掀翻了一桌酒席,顷刻间,酒菜散落满地,那周家少爷露胳膊挽袖子就要上前!
一名山匪立刻挡在了周家少爷和唐忌夜中间,此时便看到唐忌夜皱着眉头对着那山匪的屁股上踹了一脚道:“干嘛呢?欺负人啊?还是你怕你当家的打不过他,护短啊?”
山匪挨了一脚,人往前扑了两步,正将那周家少爷摁在地上,山匪膀大腰圆身长八尺,此时压得那周家少爷“哎呦哎呦”直叫,山匪却顾不上许多,转头望着唐忌夜赔笑道:“哪里的话,大当家的打他三五七八个都是绰绰有余!”
“那就闪开。”
唐忌夜说罢,拽了拽自己的衣衫,身旁有山匪递上一把开山刀,唐忌夜看都不看便扔在一边,鼻孔出气哼了一声道:“就凭这几个货色,还用兵器?”说罢,唐忌夜指着面前四个文弱公子道:“你们是一起上啊?还是一个一个来啊?”
那四人大概也是醒了酒,四个互相对视了一眼,怒吼一声给自己壮胆,随即一拥而上,直奔唐忌夜便去了。
四人中,有个身高腿长的最先到了唐忌夜面前,伸手对着唐忌夜脸上就是一巴掌,只是掌还没落下,唐忌夜已经弓身闪过,反倒顺势抱住了这人的腰身,将他扛在肩头,对准了这少爷的屁股上狠狠的就是一巴掌,“看来你是有娘养没娘教,你爹可要给我付工钱!”
话音未落,另外一人已经抡起椅子对着唐忌夜的后背便去了!
唐忌夜尚未回头已经感觉到了背后呼啸声风,只见他立刻一个转身,那椅子便结结实实地落在唐忌夜扛起那人的屁股上,立刻疼得那人呲牙咧嘴一阵惨叫,唐忌夜顺势将背上的人向抡着椅子的人扔过去,两人抱团便从大门里冲出去,顺着楼梯滚出去七八米远。
唐忌夜拍了拍手,转头看向另外两人,咧着嘴不羁一笑道:“怎么?还来过两招么?”
都是富家公子,平日里养尊处优,今天乃是仗着酒胆儿和唐忌夜动手,眼下酒已经全醒了,望着唐忌夜便吞着口水往后退了两步,只是还不等两人屁滚尿流逃到门口,站在厅堂中的唐忌夜纵身一跃跳上桌子,脚尖儿正落在碗碟中间,只见他连连踩着三张桌子跳过,桌上的碗碟却分毫未动,甚至连杯中的酒也一滴都没洒出来。
越过半个厅堂的唐忌夜一个翻身落在门口,正挡住两人去路。
“且慢,这么就想走,”唐忌夜微微低着头,额前碎发垂落,随着他抿唇一笑,手已经搭在了两人的肩膀上,“可不大合适吧?”
几分钟之后,整个大堂所有桌上的酒席已经被全都换了一桌,不用说,自然是那几个公子哥掏腰包,只是这事儿并非掏腰包便能解决的。
此时唐忌夜就坐在正堂中的一张桌子上,翘着二郎腿,两只手撑着桌子向后斜靠,居高临下地望着跪在大堂正中的四个公子哥儿。
“搅了我的酒席,不算什么,反正我只是个下山来打家劫舍的土匪,你们这算是替天行道声张正义,我能理解,”唐忌夜说得语重心长,到了这种时候反倒满脸一本正经的样子,“但是呢……”
唐忌夜的目光从四人脸上扫过,那刚刚还一脸张扬跋扈嚣张之气的公子哥儿们一个个都变了脸色,跪在唐忌夜面前浑身颤抖噤若寒蝉。
“你们浪费粮食,”唐忌夜话锋一转,指着满地散落的酒菜道:“这个我不能忍!”
说着,唐忌夜已经从桌上跳下来,正落在几人面前,“几位都是读书人,应该听说过‘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农人辛辛苦苦种的粮食,好不容易凑出这么一桌饭菜,你说掀翻就掀翻了,考虑过老农叔伯的感受么?”
“这个……”周家少爷捂着胸前的伤,垂着头不敢看唐忌夜,支支吾吾道:“我们已经出钱赔了……”
“赔?我呸,”唐忌夜冷笑一声道:“我这是也为了你好,浪费粮食的人,死了要下地狱做恶鬼的,为了不让你做恶鬼,不如……”
话音未落,唐忌夜的手已经按住了公子哥儿的脑袋,一把将他那张高贵的脸按在地上的一滩残羹剩饭上。
第二十五章 但行好事,相忘于江湖
人不如狗,是什么感觉?
如果是一条狗在地上舔舐残羹剩饭,或许都不会有人多看一眼,但是四个富家公子舔食着地上的饭菜,那感觉却有些诡异。
倒是那些山匪看到眼前此景,都纷纷拍手大笑,唯有齐孤鸿觉得有些不是滋味儿。
他不心疼这些纨绔子弟,心疼的,是一去不复返的唐忌夜。
尤其是那周家少爷,勉为其难地舔了两口便不住捂着嘴冲出门吐了起来,半晌后摇晃着回来,拖着哭腔对着唐忌夜道:“这位爷,虽然还不知是何方神圣,但是小弟今日的确有所冒犯,钱也出了,罚也受了,就求您放我走吧!”
“我没说不让你走啊!”唐忌夜一脸坦然道:“但是,总得吃饱了再走嘛!”
说罢,唐忌夜使了个眼色,两名山匪已经上前按住了那周家少爷,唐忌夜清了清嗓子道:“你们看好了,千万让几位大少爷都吃饱了。”
扔下这话的唐忌夜转身向楼上走去,齐孤鸿也紧随其后,刚进门便指着已经重新落座的唐忌夜道:“你非要这样?”
“哪样?”唐忌夜刚夹起一块烧肉,低头看了看面前的菜碟,他这便放下烧肉,“那……你要不高兴,我换一样?”
齐孤鸿两步上前夺下唐忌夜手中的筷子狠狠摔在地上,“你是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他们明明已经认了错,也被你羞辱过了……”
“认错?”唐忌夜歪着脑袋,好像在沉思着什么关键的问题似的,砸吧着嘴道:“你觉得那是认错?”
齐孤鸿激动地咆哮道:“他明明说他已经知道错了,又求你饶了他……”
唐忌夜突然一挥手,打断了齐孤鸿的话,“我且问你,人为什么要认错?”
认错,是为了以后不再犯,而不是为求得原谅,如果只是希望被原谅,他日又一犯再犯的话,这种认错有多廉价?
“更何况,这里的认错,”唐忌夜先是指了指自己的嘴,而后手指又滑向了胸膛,“和这里的认错,你相信哪个?”
齐孤鸿赌气地在唐忌夜对面坐下,别着身子不看唐忌夜,低声道:“但是他已经认错了,你如何知道他认错不诚?如何知道他改日会再犯?”
“因为真正的认错只在心里不在嘴上,更何况,”唐忌夜突然大笑一声道:“他恨我恨到骨子里,不处处做对已是最好,怎么会认为自己做错了?”
齐孤鸿无法反驳唐忌夜的话,他的所作所为如果是对自己的话,哪怕自己真的错了,也不会就此放过唐忌夜,恨之入骨且是不用说,又如何遵从一个自己痛恨的人说过的话?
见到齐孤鸿沉默不语,对面的唐忌夜突然站起来,两只手撑着桌子,“齐孤鸿,你觉得人会变么?”
人,是会变的,这世间唯一不变的道理,就是一切都会改变。
从唐忌夜身上,齐孤鸿已经得到了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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