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伶姑娘……”
丫环的手刚碰到休伶,休伶立马好像触电一般反手攥住了丫环的手腕,引来那丫环一声尖叫,背后的金寒池喝了一声,休伶这才回过神来,闷声道:“你要干嘛?”
“我、我,”丫环怕得几乎要哭,支支吾吾道:“少爷让我带您去换身衣裳。”
休伶想张口,可嘴唇蠕动片刻,终始没有发问也没有反驳,只道:“走吧。”
两个女子间所有细微的动作都被金寒池捕捉在眼里,休伶虽然正值妙龄,可不管怎么看也不像个小丫头,想到这里,金寒池耸了耸肩膀,忍不住摇了摇头。
没有了守在门口的休伶,阳光洒落在金寒池身上,他眯着眼睛,懒洋洋地任由阳光好像只毛茸茸的小手在他脸上轻抚,半睡半醒间,一片阴影落在金寒池的脸上,他的眉毛抖了抖,紧跟着便听到来人开口。
“禀少爷,小的回来的。”
这人的话还未说完,门外已经突然响起了一阵急促的声响,是衣料摩擦的声音,休伶走起路来没有声音,待到前来报信的小厮察觉时,休伶已经挡在了他面前,将小厮隔在门外,一脸警惕道:“什么人?胆敢擅入少爷的宅子。”
“休伶,”金寒池懒洋洋地喝了一声,“是我让他进来的。更何况,大过年的,你何必如此草木皆兵。”
休伶不做辩解,闻言让到一边,小厮这才进了门,双手掸了掸袖子跪在金寒池面前的地上。
金寒池眯着眼睛斜睨了那小厮一眼,“拜年的接福帖送去了吗?”
“回爷的话,送过去了,不过叶小姐没收。”
“礼物呢?”
“也没收。”
金寒池撇了撇嘴,忍不住一笑道:“这叶君霖啊,真是小心眼儿!那她总该留你喝杯茶吧?好歹是我金家的人,两军交战尚且不斩来使,过年给她送礼难不成还送出了罪过不是?”
小厮歪着头,想了想道:“茶虽然没喝,但叶小姐倒是让小的给爷带样东西过来。”
说罢,小厮两个膝盖在地上挪着,几步小碎步到了金寒池的面前,一只手掀开了衣襟。
“爷……”
伴随着小厮的声音,一只黑色的蛊虫自小厮的袖口中猛地冲出来,直奔金寒池的面前。
蛊虫是一只蝎子生蛊,尾巴高高扬起,毒刺正对准了金寒池的眉心,六只螯钳在半空中张牙舞爪地挥舞着。
不过只是一秒钟的时间,蛊虫已经冲到了金寒池面前,可他却分毫未动,只是凝视着面前的蛊虫,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意。
而在蛊虫的毒刺即将刺入金寒池眉心的时候,一道黑影闪过,那把乌金蛊血杵已经从蛊虫的身体中间直接贯穿,蛊虫顷刻间停在了金寒池面前不到半寸的位置,周遭的一切都凝固了,如同时间已经停滞。
此时休伶穿着一件粉色棉袍,长裙上绣满了夹竹桃,乌黑的长发在脑袋上盘成两个发髻,分在左右,上面还绑着粉红色的锦缎发带。
如果只是看休伶这一身穿着,自然是十六七岁尚未出阁的闺中少女,面容娇小中透着甜美,可那双眼睛中的神采却是彻骨冰凉,再看她的姿势,练家子的架势透露出来,带着一股雷厉风行的杀气。
金寒池仍旧望着那只蛊虫,突然笑了,而跪在地上的小厮仍旧凝视着金寒池,身体僵直,脸上却面无表情,好像刚刚发生的事情全然与他无关似的。
“这叶君霖啊!”金寒池摇摇头,摆手让休伶挪开了蛊虫和蛊血杵,“真是小心眼儿。”
金寒池直起身子往小厮面前探了探,指头掀开了小厮的眼皮,在他的上眼皮上,密密麻麻地布满了黑色的纹路,看起来令人很是胆寒,金寒池却不以为然,这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叶君霖给他派去送过拜年礼的门徒下了蛊,以此潜入金家,原来又是想杀他呢。
“这是叶家的蛊门,”金寒池对休伶道:“你看怎么解?”
休伶乃是由叶君霖培养长大的,对于叶家的蛊门了如指掌,此等小事自然不在话下,她不假思索道:“水桃丸两颗半,腹地虫两只研磨成粉,以无根水喂下吞服,等吐干净了之后,再给喂下蝎蜕一副。”
“那就吩咐人去办吧。”
休伶点头,正要出去招呼人进来,便见到一名小厮正急急忙忙冲到院子门口。
“少爷,珙王爷来了!”
第五十六章 血脉相隔
珙王爷此时坐在正堂上,大腹便便的他以那两根粗得像做炸货的筷子般的指头捏着一块糕点,仍旧不满足地往嘴里填着。
记得珙王爷去年来的时候,还算勉强能将身子塞进太师椅里,但是今年再来,屁股两边的肉已经从椅子扶手下面挤了出去,用金寒池的话来说,实在是不愿相信他身上也有金家的血脉。
金家家族,也有几百年的历史了,当年金家的女儿嫁入宫廷成为宠妃,其子自然顺理成章地成为了王爷,依照寻常人的想法,或许会上演一场争逐帝位的戏码,但金家却没有这样做。
金家想方设法让金家和皇室结合生下的后代成为百无一用的废物王侯,然后将远亲的女儿嫁给王爷,或是令金家后代迎娶郡主,以此保证金家血脉始终与王室保持联系,但同时本家又是独立于宫廷的家族。
虽然在一般人看来,若是能掌握帝氏的资源,自然是想拢住江山,可金家却甘愿做闲云野鹤,甚至在金家人看来,金家血脉远比王侯更为重要。
金家是金家,王室是王室,金家始终保持着血统的独立性,将金家的主要血脉隔绝在王室之外,直到金寒池这一代亦是如此。
正因如此,这珙王爷虽然算是金家血脉中地位最为显赫的,但是在金家自己人看来,也不过是宫内的废物罢了,更何况大清已经灭亡,这位旧日的王爷,更是无足轻重。
论辈分来算,珙王爷是金寒池的表叔。
当年金寒池的祖母嫁入宫中,生下一子一女,儿子便是珙王爷,女儿则嫁给了金家本家,后来生下了金寒池。
因血脉的缘故,珙王爷每年都会来来拜年、祝寿,但是这几年来,他的目的渐渐变得很有意思。
金家有家规,留在皇宫中的后代是没有资格修习金家蛊门的,即便是皇室,金家也不允许他们带走金家的独门蛊术,凡是金家的子女,只有两条路可选,一是在宫中安心做皇室,二是在金家本家修习蛊术,继承金家。
这两条路虽然截然不同,但是各有长短优劣,只看金家的安排罢了,说不上是谁吃亏,在宫中的也是享尽荣华富贵,鲜有人因为不能修习蛊术而感觉吃亏。
可随着大清灭亡,皇室也成了平头百姓之后,珙王爷便开始另有心思了,他只是个满清遗贵,虽说吃喝不愁,也因旧日的关系,多多少少保留着一定的权利和地位,但是随着北洋政府和国民政府的崛起,手中若是仅仅只有当年留下的权利,恐怕总有一日会在时代的洪流中被淹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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