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水香——引诱出你全部恐惧的香气》
第41节作者:
羽井缺一 日期:2017-06-19 09:44:57
试着回想一下:上周一的下午你在做什么?
一月前这一天,你又做了什么?
是人,就会感冒发烧生个病,但你还记得这一年内,你是几月份几号生了病去了医院?
…
是的,这一切,都有可能遗忘。除非那个日子有特殊意义,才能留在你的记忆深处。
时光落满尘埃,伸手拂去,斑驳模糊,回想一下,自己做过什么,却怎么想不起来,最多也只是一笑了之,没人会恐慌。
就像喝醉的人,喝到失去意识,喝到失忆。事后,完全不记得自己为什么要醉成这样,也不记得大醉时喊过什么人的名字,更不记得醉后打过谁的电话,说过什么样的话语…
这都是很正常的,因为我们每个人,都是流离失所的灵魂。
但,不记得自己曾有过一个女朋友,忘了一个活生生的人,才是莫大的无厘头悲哀。
而这份悲哀,就发生在辛远身上。而至亲却有意在隐瞒,隐瞒什么,他却无从所知。他只觉得自己生命缺失了一角,这份缺失,把他引入了空虚。
辛远又开着车来到了火车站,明知道接不到活,但他还是来到这里,挤在黑压压的人群中,看旅人,表情空洞,寂寞萧索。
她,是在这里和他见第一面吗?
她,还会再出现吗?
或者,她就躲在暗处,和他玩着捉迷藏的游戏…或许,只是一个转身,就有一个异样的女子出现在他的视线内…或者是记忆某一天如潮而至…他的心,像细密蛛丝缠绕着,发痒,骚动,却挠也挠不着,抽也抽不掉。恍惚中,那些众人口中的“她”,拥有细腻娟秀的笔迹的“她”,喜欢老花盆的“她”,涂画小熊拖鞋的眼白、驱除他恐惧的“她”,拥有白皙修长手指的她,喜欢伸出小手指和他打勾勾的她,那位应该是属于他的“她”,似乎在记忆的缝隙里慢慢堆垒,在无法一见的诱惑下,发酵成一个闪闪发光的神秘女孩!
新的幻象存于他脑海里,零零碎碎,仿佛要呼之欲出,形成一个最完美的女孩。
世上真有个她吗?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和沈月如又有什么样的联系?木手链为什么在她手上?他真的有这样一位女朋友吗?他一年前的记忆,出了大问题吗?
…
“喂?”蓦然一个声音响起,令在大街上失魂了的的辛远醒悟了过来。
转头一看,竟是孙全。没错,是孙全在朝他打招呼,今天他依旧开了一辆的士车。
“接到活了吗?”
明知故问!辛远没说什么,垂下了头,踢着脚边的一颗小石子。
“知道沿江公路那边吗?”或许是无话找话,孙全不自然地摸摸眼皮,解释道,“好多人的车胎被钉子扎破,是修车的人干的,呵,为了几个钱,在路上洒钉子,他娘的良心都被狗吃了。呵,前两天都被抓了…”他顿了顿,佯装自然地说,“现在火车站汽车站那些大屏幕上,放的都是这个新闻。”
辛远心念一动,恍然大悟,抬眼看去,只见孙全佯作平静,眼神内的歉意还没藏住。
“我的车也被钉子扎过。”辛远淡淡说道,算回应了他的隐形歉意,打破了两人之间的僵局。
“哦,是吗?“
孙全下了车,走到辛远面前,递出一根烟来。辛远看了他一眼,接过烟,又靠上前去,将烟头凑到孙全点燃的打火机上,深深呼吸了一口。孙全自己也点了一根。两个男人靠着车子,什么话也不说,吞云吐雾了半晌。
“遇见你几次了,看你不像干你这行的。”孙全大概指辛远的不主动拉客。
辛远笑笑,说:“我看你倒像个开出租的。你来这里干什么?”
“哈哈。”孙全豪爽一笑,猛吸一口烟后吐气说道,“透气。”
“你为什么要开的士,不开你大奔?”
孙全说话倒直接:“想活得长久一点。干我们这行,树敌太多。”
孙全混迹于人群,就是普通的一名,如同他身后那辆车。
“我和她,又好了。”孙全突然抛了这么一句话来,没头没脑的。
辛远转过头来,轻松地笑了笑,问道:“你还对她严防死守吗?”
孙全笑意中略带了点憨,摇摇头道:“当然要管,她总得要过见天光的日子。”
孙全一脸笃定,口气也爽朗,但辛远从他的话语中,得出吴昕不好搞定的刺头个性。
男的对女的一往情深,将情欲当成救赎,而女的对男的只剩敷衍,一脸嫌弃…每人尘世欲念深重,解救还是解脱?谁都做不了黄金锁子骨菩萨。
“听说你有个很漂亮的女朋友。难怪你看不上她。”孙全一脸释然,有着不为人察觉的轻松。
辛远微微停住了呼吸,问道:“你怎么知道?”
“听捡破烂的老头说的,你知道他吧,带着一只大雪碧瓶的,真是个搞笑的家伙,他叫…”孙全想了想,笑道,“碰来碰去都认识,就是不知道名字。”
辛远迅速抬眼,扫视了一遍,如潮的人海,拾荒老头今天却并不在其中。
这时,有一个搭车的中年女人急匆匆走了过来,走到孙全车旁,一看驾驶位上没人,便喊道:“谁的车?”
孙全徐徐吐出一口烟来,悠悠应道:“我的。”
“走不?”女人一脸急躁地问。
“我车坏了。”孙全说。
辛远疑惑地注视孙全,这家伙的车明明好着呢。
孙全指了指辛远,对那女人喊道:“他车好的,你上他的车,价格比我便宜。”
辛远恍然大悟。
女人原本一脸不乐意,但一听到价格便宜,想也不想就急匆匆走了过来,二话没说拉开车门,猴急地爬上,对着辛远喊道:“快点师傅,我赶时间。”
辛远和孙全相互对视了一眼,彼此的面庞自然地微笑着。
此刻,街边灯火,一盏盏亮了起来,绵延至远方。
辛远扔掉了烟,边拉开车门,边应道:“好,去哪里?”
【网站提示】 读者如发现作品内容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 非常感谢您对易读的支持!
举报
© CopyRight 2011 yiread.com 易读所有作品由自动化设备收集于互联网.作品各种权益与责任归原作者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