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粟特王朝浮沉录:揭秘一个突然消失的异域民族,以及唐朝神秘机构眩瞻营》
第5节

作者: 太常寺协律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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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黎娘有些害怕那只狐狸,一直不敢回过头来,可是崔明中偏要嬉皮笑脸地拿它往自己靠,连声道:“啊呀,你……你快把那狐狸拿回去!”
  崔明中“嘿嘿”一笑,将狐狸放入驼囊内。
  黎娘这才发觉,只有崔明中和江阔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平时那个话最多的人此刻竟然没有说话。
  她抬起头,眼睛在人群中快速偷偷扫过,果然没看见她最想见的那个人,适才被夸赞捧着的欢喜一下子无影无踪。她也不再端着了,直接问:“泓哥哥……怎么没与你们一起?”
  崔巍本以为她会夸自己几句,听她这句话一出,不免大为失落。

  “雁奴他…没和我们一起去打猎。”
  黎娘又气又恼:“他总是这样逃跑,也不怕他父亲剥了他的皮!”
  崔巍见黎娘秀眉紧蹙,忙道:“我与他约定好了,若他早回来,便先去李潜家中躲着,回来刺史若是问起,我便说他田猎时腿脚受伤了,再找个人去李潜家接他回来就是。他从小技艺其中一绝就是装病,精湛无比,你就别担心他了。”
  谁知黎娘竟话锋一转:“你呀,都是你的坏主意,每次都没什么好事!上次泓哥哥给我的兔子还好好的呢,你给我的兔子早就跑啦!”
  说完,别过头去再不理他。
  日期:2016-07-10 16:44:51
  其实,雁奴偷跑出去这事,还真不是崔巍的主意。

  黎娘想了一会,狐狸的血腥气犹在鼻边,心里还窝着火,又回头指着崔明中的脑门:“还有你,崔明中,小心我告诉你耶耶去!”
  黎娘和崔巍两个失落的人面对面站着,都无话可说,大家也陆续吃完了,崔巍只得道:“傍晚风冷,我看你虽穿了袄子,底下却是薄裙,你可别久站了。”
  说完,便带着众人向厅堂走去。
  黎娘没有理他,纵然庭内花香如故,她心中却难受极了:“赵意深这个下作鬼要是能有他一半会照顾人就好了。”
  刚刚去清宁坊看望雁奴的小儿回来了,正在四处找崔巍,眼见崔巍一干人坐在廊下,忙小心翼翼进来对着他耳语了几句。

  崔巍见他一人回来,已觉不妙,脸色一下子沉了,侧过去轻声问道:“李潜说他从没回来过?”小儿点头:“回郎君,李潜说等他雁奴等到现在,却还是没见他的影子。”
  崔巍自小老实谨慎,做事万万不敢出错,也不曾出错,却总是奈何不了雁奴这个家伙,别说雁奴全身武艺连“琥珀珠”都不如,就算是自己这样的身手,若是从突厥边境经过都要提心吊胆。
  听得小儿说雁奴竟然还没有回来,从田猎开始的担心此刻竟然成真,一时间也是想不到任何办法,只得面见刺史之后,趁坊门还没关,找个理由溜出去把他接回来,便先吩咐小儿不可将雁奴没回来的这个事告与其他人。
  崔巍甫一转头,却见得原来江阔在后面探头探脑很久了。崔巍有些烦他:“刚刚我们所说你都听见了?”江阔老实地点头。

  崔巍最怕江阔随口见人就说,对他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不隘,这事就我们三个人知道,你要敢说出去,我可不放过你。”江阔吐了吐舌头。
  日期:2016-07-10 17:55:35
  众人刚刚将猎物交了膳房,只听得一个婢女进来:“各位郎君,王参军走了,阿郎有请。”
  崔巍暗暗叫苦,只得整了衣服,和众人走进堂内。
  堂内颇为通风,凉爽非常,柏木梁上挂着随风舞动的白色薄帷,中央后方放着一副六扇屏风,地上铺的是并州来的茵毯,少年们的吉莫靴刚踩上去就没在了长绒中。
  屏前一张大床旁站着一个四十多岁,须髯满面的男子,还来不及替换府衙的袴褶,正在用方巾洁面。男子方脸大颌,目光矍铄,便是这宅子的主人:代州刺史赵师白。
  赵师白本想问问鸣镝的事,眼睛扫了人群一眼,没看到自己那个儿子,不由得心烦意乱。他重重坐到床上,靠着黑漆凭几:“我怎么没看见赵泓,他又跑到哪里去了。”
  其余的人都默不作声,等着崔巍开口。
  崔巍叉手站着,喉咙好像塞满了棉花一样,无论如何也咽不下一口口水,吞吞吐吐道:“回阿郎,郎君......他......打猎甚是英勇,为了追射一只狐狸,一时......马,一时......从马上跌落......伤及股脚,现在清宁坊医人李潜家中。”
  崔巍说话之时,江阔在后面嘀咕:“这个雁奴,到现在还不回来,害得我们圆不了谎。”
  他本是自说自话,没想到被崔巍听得清清楚楚。崔巍气极,无奈双手叉着,不好动手,左脚微微向后,狠狠踢了江阔胫骨一下,吓得他赶紧闭了嘴。

  日期:2016-07-10 19:02:37
  傍晚凉意深深,微风吹过堂内,崔巍额头上仍是汗珠直冒。赵师白端起荷叶盏呷了一口蔗浆,啐道:“没用的东西,区区打猎也能受伤,将来上了战场,还不是寻死。”
  他原本是极放心让崔巍去看管赵泓的,只是这赵泓个性实在是懒散顽劣,他早已上过几次当,这次也说不定又拉了崔巍一起与他做坏事。这样一想,他便直起身来,下床走到众人面前。
  他盯着崔巍的脸,崔巍盯着地板。
  “广远,你说实话。”
  崔巍自知理亏,也不敢看赵师白,只得眼睛直勾勾注视地下。
  “广远…说的......句句实话。”
  赵师白看他一脸诚恳,话里没什么破绽,一时倒也没别的好问,转身扬手:“罢了,广远,你赶紧去清宁坊把他接回来。鲁莽小儿,受伤了还不回家,难道想睡在别人那么?”
  又对十郎等人道:“明日秋社,正巧备多了点心,各位郎君就留在府上用些果子吧。”
  崔巍松了口气,急忙应了下来,带着众人向赵师白告退。

  他走出廊外,紧了紧蹀躞带,欲前去马厩牵马,又觉得把口无遮拦的江阔带上比较稳妥,免得他留在人群里乱说话。何况江阔和雁奴本就人称吐宝鼠和多闻天王,一个在哪,另一个也一定在哪。
  二人穿过庭院,崔巍见黎娘早已随着父亲回府去了,空余几株桂花树,不禁怅然,他极目远眺,见落叶与归鸟伴飞飘落,心里也是颇感凄凉。
  “咚咚咚”,“咚咚咚”。
  一片庄重而沉闷的鼓声缓缓踏来,从城北的鼓楼开始,到城西,到城东,到城南,撼动着整座代州城。

  鼓声绵绵不绝,像是千军万马,海上波涛;既是白昼退去的挽歌,也是夜晚来临的警示。伴随这鼓声,代州城的夜幕才真正降临,一扇扇城门和坊门徐徐关合,留给长街一片萧索。
  日期:2016-07-10 20:16:24
  坊门关合之后,任何人都不能再出坊,而雁奴此时究竟在何处,想来更是遥遥不可寻。崔巍和江阔两人面面相觑,手心都急出了汗。
  忽听得外面人声鼎沸,十分嘈杂,好像有好几个人同时在吼叫和奔跑。伴着夜幕前最后的鼓点,连续好几个人从大门一直跑过庭院,进到廊下。跑在前面的是一脏兮兮的庶仆,后面跟着四个气喘吁吁,没来得及拦住他通报的执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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