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舍夜谈》
第31节

作者: 砍断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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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嘀……嘀……嘀……
  在输液管有节奏的滴落声中,四人的手掌紧紧相拥,时间仿佛也凝固在了这一刻,直到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招呼声。
  “病人的家属在吗,医生有事找你们……”
  日期:2017-02-04 17:52:00
  小雅望了出去,一位年轻的护士正站在门口,她将病例夹在窗户上,匆匆地离去了。
  “我去吧。”爸爸淡淡地说了句,然后径直走了出去。妈妈也迫不及待地跟上。
  “等一下!”小雅也想过去看看,但妈妈却拦住了她,双手搭在她的肩膀上。

  “你就留在这里吧,万一爷爷出现什么状况,也可以立刻报告一声。”
  “可……可是……”小雅有点不甘心,她还想要争辩,但妈妈的脸色已经沉了下来,她的眼神不容置疑。
  小雅知道已经没什么希望了,只好失望地回到座位上。看着父母着急的背影,她只能在心里暗暗祈祷,希望爷爷的情况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差。
  窗外的阴云再次鏖集在天空,雨丝纤微,但打在脸上仍然有冰凉的感觉。
  小雅只能将窗户关紧,看着风雨中漂泊的几片枯叶,她的眼眶再次湿润了起来。
  为什么上天要如此的残忍?
  尽管她极力想要压制住心头的悲伤,但那份无言的厚重感却越发膨胀,直到现在,她还是不能接受这一切。

  “呜呜……你快点醒来啊,我一直……一直都在等着你陪我一起实现梦想的啊……”
  “爷爷……”
  一时间,她竟无语凝噎,泪水从指缝中渗出,很快便打湿了洁白而颓然的床单。这些年来所有的悲伤和压抑,都化为这咸涩的液体了。
  她毕竟只是个孩子。

  “小雅?你听见了吗,小雅?”正当她悲伤欲绝的时候,一阵熟悉的声音传入耳畔,小雅迅速抬起头,警惕地四向张望着。
  然而,周围却空无一人。
  “刚才…….我怎么好像听见爷爷的声音了,是幻觉吗?”小雅仍在低声啜泣着,她下意识地看了眼病床上的人,仍然是那副憔悴的模样。
  日期:2017-02-04 22:07:00
  好不容易才泛起的希望再次破灭,小雅失望地低下了头,而正在这时,说话声却再次响了起来。
  “小雅,是我啊,你听见了吗?”
  “爷爷!真的是你吗!?”小雅眉毛一扬,惊讶地四处张望着,她确信自己刚才没有听错,那的确是爷爷的声音,可他不是还在昏迷的吗,又怎么会……
  “小雅,你没有听错,我就是爷爷…….”
  “爷爷!?你到底在哪里,我……我怎么没看到你呢?爷爷……”小雅焦急地四处张望。
  “不用再找了,你是看不见我的……”
  小雅娇躯一抖,稚嫩的脸庞呈现出深深的震愕。

  “你不用害怕,我还没有死,现在的情况……我想大概就是你们说的灵魂出窍吧。”爷爷温声安慰道。
  “灵……灵魂出窍!?”小雅紧紧捂住胸口,扑通扑通的心跳声沉重无比。
  “没错,我想大概就是这样的。但幸好还有你能听见…….”
  “爷爷,那样的话可不行啊!你之前不是说过,人的躯体是灵魂的归宿吗?这样下去你会死掉的!”
  “你快点回去身体里啊,不然我来帮你!?”小雅忽然想到了什么,焦灼不堪地说道。
  “没有用的……我再也回不去了…….”
  “为什么!?”小雅不依不饶地追问道。
  “因为……我的生命到今晚就要结束了…….”沙哑的声音缓缓而出,小雅心头一恸,一股深切的悲伤瞬间就湮没了她。
  “不…….不会的,你怎么会死掉……我不相信!这一定是假的!”小雅摇着头不住地后退,肿胀的眼眶再次湿润变红。
  日期:2017-02-05 10:18:00
  “你不是答应过我,以后的每个冬天都会陪着我看雪,夏天陪着我捉萤火虫…….你不是答应过我,以后一定要看着我上台表演,看着我成为一个出色的歌手…….”
  “你不是还答应我…….没错!你答应了我这么多,怎么……怎么可能会死掉呢!?一定是假的!一定是假的!?”
  小雅越说越激动,喉头像被什么塞住了一样难受。
  “对不起,小雅…….爷爷已经不能再陪你去实现梦想了……”

  “不要……我不要你离开,爷爷!”小雅哇地一声扑了上去,她伏在爷爷身上大哭。但回应她的只是一阵咳嗽声。
  “爷爷,你怎么了!?”小雅吓了一跳,抬起头怯生生地问道。
  “呃…….没什么……只是你的力气有点大,爷爷再也承受不了了……咳咳…….”
  “对…….对不起,我不知道爷爷你会那么痛苦,我……”小雅连忙将身体挪开,自责地哭着鼻子
  “小雅,你不要再哭了,先冷静点听我说完好吗?”
  “嗯……”
  “小雅,虽然我今晚就要离开了,但你千万不要悲伤……”爷爷语重心长地说道,他叹了口气,似乎在酝酿着什么。
  半晌后,他终于是缓缓地再次开口。
  “你知道吗……有些人的生命虽然已经消失,但他却没有真正地死去…….只要你心里有爷爷,我就一定会在看不见的远方,永远守护着你……”
  小雅不住地点着头,像乖巧的兔子一样倾听着。
  日期:2017-02-05 16:10:00
  “所以,你要记住……即便以后生活多么的艰难,也要勇敢地活下去,勇敢地追求自己的梦想,只有永不放弃的人才会到达成功的彼岸。”
  “还有,千万不要责怪你的父母,虽然他们严厉了一点,虽然他们不会像爷爷一样理解你,但那份温暖的心意却是一模一样的,他们是那么的爱你,生怕你走了半点歪路,所以才试图每一件事都干预进来。你一定要理解他们,你要懂得感恩……咳咳…….”

  说到这里,爷爷再次爆发出剧烈的咳嗽声,仿佛秋风中即将枯萎的叶子。
  “爷爷,你不要再说了,你这样会…….会…….”小雅想要阻止他,但没想到却力不从心,她喉咙是哽咽的,只剩下嘤嘤的哭泣声萦绕不绝。
  “不,我已经剩不了多少时间了。一定…….一定要趁现在说完…….”
  “小雅,其实我之所以能撑到晚上,还有一个很大的原因。我还有一个心愿始终没有完成,你能帮帮我吗?”

  “好…….”小雅咬着嘴唇,重重地点了点头。
  “那就太好了。”爷爷的声音有点呜咽,他停顿了片刻后再次开口,“你还记得我们家庭院里的那棵老枣树吗?”
  “嗯嗯,我当然记得了,每年夏天咱们都会一起去打果子,那味道可好了,酸酸甜甜的,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那好,你现在马上回去一趟,帮我找一点东西。它就埋在老枣树下面,你用柴房里的铲子挖一下就可以看见了……”
  “埋在土里?”小雅皱了皱眉头,“那是很珍贵的东西吗?”

  “没错。”爷爷肯定地回答道,“那是爷爷一生以来最珍贵的东西了,要是能在临死前看一眼的话,这辈子再也没有遗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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