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狐济世(本草玄怪录)-长安卷》
第31节

作者: 106577798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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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期:2017-06-15 10:22:09
  安之喜笑颜开的爬上马车,忙不迭的取了银票吩咐青厢去跟中人签下这块小海池,另一边又递了几块碎银子,支使青蜜去西市泥瓦行订上几车瓦片,笑嘻嘻的就吩咐车夫打道回府。玄一顾不得爱俏,马也不骑了,一把将缰绳扔给车夫,兄弟三人挤在车里,终于问明白了安之的打算,只听得车内拍手顿足连声称妙,把个车夫憨厚的脸上听的一片茫然。
  两日过后就是泼寒胡戏了,这三日中,长安城中不论老少,露体光足,互相投泥泼水,以示不畏严寒。这种习俗本是出自西边的拜占庭,后随着行商的队伍,由康国传到龟兹,最后传入长安和洛阳。本朝圣人以武取天下,子民们自然也热衷于这种展示强健体魄的游戏。因此每年冬月的泼寒胡戏,几乎成了不输上元节的盛大节日。这一日,韦家三兄弟乘车的乘车、打马的打马,相携赶到西市,准备好好地看一场热闹。

  日期:2017-06-16 12:36:03
  几日前还凄清寥落的小海池,今天却里外三层围的水泄不通。玄一玄二都骑在高头大马上,将里面的情形看的清楚,玄一长眉高高挑起,一脸玩味;玄二嘴里“哦!哦!”惊叹着,拼命伸长脖子张望;急的坐在车上的安之拼命问:“是何情形!”青厢机灵的往前挤去,开了条路给自家三郎,安之急忙紧随其后挤进了人群中。原来早在一日前,安之已经着人在小海池正中竖了块靶子,且雇了几个机灵的小厮。此时小厮们或守在胡饼摊前吆喝揽客,或站在靶子旁边笑嘻嘻的高声报着众人的成绩,旁边十数个小儿尖声叫闹着,你推我搡,纷纷捡起一旁堆着的瓦片,站在一条白线后,远远的去砸那靶子。小儿气力不足,大多数瓦片都远远散落在靶子周围,偶有一两块堪堪砸中了靶子,报数的小厮就高声叫好,而砸中的小儿则兴奋的尖叫着奔去找那小厮要一根红丝带,一路挥舞着挤出人群,去那胡饼摊儿领一个白吃的胡饼。剩下的小儿或是哄笑着紧跟着这得了头筹的人凑热闹,或是不服气的闷头捡几片形状顺手的瓦片,瞪着眼睛继续瞄准靶子投掷。围观的众人看的兴趣盎然,时而轰然叫好,时而齐声惋叹,愈发吸引了更多人围过来看热闹,甚至有几个大人,也耐不住手痒,嬉笑着被同伴推到圈子中,捡了瓦片,站到更远的一条线后,卯足了劲儿去掷那靶子。

  那靶子稳稳立在小海池的最低处,此时已经被瓦片埋了不少下去,安之看了一会儿热闹,眉开眼笑的附耳青厢,叮嘱他记得明天给靶子换个地方,就心满意足的挤回马车上打道回府去了。
  日期:2017-06-16 12:36:25
  “……瓦片总计耗费四两六钱银子,多余的拉回泥瓦行退掉了。胡饼没有剩下多少,我做主分给那几个帮工的小厮了。前儿拉了几车黄泥平了瓦片,不过费了几钱功夫钱给那车夫。这几日西市过往车马开始打小海池上过路了,倒是帮我们省了压实的功夫。”紫罗管着家中的账,此时立在安之左侧柔婉却清晰的报着开支,安之听得喜笑颜开,原来不过短短三日功夫,那些用来打靶的瓦片,竟足足填满了原本低洼的小海池,原来寻不到买主的废地,此时摇身一变,成了进出西市最便利的通途,可以想见今后的热闹繁华,而这一切,除去三万钱的地钱,只不过费了不到十两银子,真可谓天下最划算不过的买卖了。

  日期:2017-06-16 12:37:17

  “阿嚏!”安之正高兴的手舞足蹈,冷不丁打了个喷嚏,清汤似的鼻涕险险要滴下来,紫罗赶紧从袖中抽出帕子递过去,一脸的焦虑。此时安之正老老实实裹着厚厚的貂裘斗篷,手上捧着个锃亮的黄铜手炉,可怜兮兮的吸着鼻子。房间里烧着地龙和火墙2,融融暖意让人熏熏欲睡。玄一盘腿坐在厚厚的羊毛毡上,热的只穿了身雪青的中衣,此时正皱着眉头、翘着纤长的手指听着安之的脉象。
  “好生热和!”禅杖和尚的光头顶起棉布帘子,冷不丁钻了进来,嚷嚷着就要脱掉外袍。眼见安之的形状,呵呵笑道:“真是个棉花样的人儿,又病啦?”安之吸了吸鼻子,难堪的辩解:“就是着了凉,无甚大事。”玄一狠狠瞪了他一眼,收回白皙的手指,分毫颜面也不给安之留:“什么才叫大事?你的身子自己没数吗?”转头没好气的跟禅杖和尚说话:“上好的辰砂你那儿应收着不少,一会儿让人送几两过来。”禅杖和尚心里嘀咕“冲我发火算怎么回事”,却转瞬品出不对,惊诧的问玄一:“要辰砂作甚?安之这不是病?”玄一又狠狠剐了安之一眼:“你自己说给和尚听听,除了发热,还有哪里不对!”

  安之心虚的咳了声:“就是……睡得不太好,……其他也没什么了。”
  玄一冷着脸:“……”
  安之瞄了长兄一眼,见他没有接话的意思,讪讪的往上拉了拉斗篷,豁出去似的一五一十说起来:
  原来策划了这一场热闹的韦家三郎,在泼寒胡戏的第三日,忍不住心中的欣喜,也去西市玩了一回,回家时连马车里的毡子都湿淋淋的糊着泥水,可见玩的十分尽兴。但他此前为小海池一事颇费心思,此刻一旦事成,心头一口气松懈下来,反而身子更为虚乏;兼之小海池常年低洼潮湿,此时虽然被填平,残留阴气仍然颇重,不知怎的就侵染了邪气入体。回家不出意外的就病倒了,半夜发做起来,一阵冷一阵热的打寒仗。当时家中众人都已安睡,安之又不习惯用贴身的婢子或小厮,只能自己起身去倒热水,奈何手足无力,挣扎几下之后终究是坐不起来,口干舌燥的昏昏然又睡了过去。不知过了多久,安之突然醒了过来,立刻就觉得身边隐约有动静,费劲睁开双眼,床边竟静静立着一人!这人背对着安之立在床尾的高几旁,一动也不动,不知在做什么。可安之就是无端的觉得这背影熟悉,莫名其妙惊出了一身冷汗。可能是听到安之不经意的动静,黑暗中的那人慢慢转过身来,那脸——

  日期:2017-06-19 09:42:47
  赫然竟是自己!
  安之躺在床上动弹不得,一眼看到那人的脸,吓得魂飞魄散,挣扎了一息,果断的晕了过去。
  第二日晨光初放,玄一等人迟迟等不到安之用早餐,打发了紫罗到房中探看,方发现安之面色潮红,鼻息粗重。从那日起,无论黑夜白昼,安之总能感觉到那个人,或远或近的跟着自己,有时安之自己都搞不清,到底我是我,还是他是我?若他是我,我又是什么?
  禅杖和尚听到此处,一拍大腿,大声嚷嚷道:“这可不是病!这是身外身啊!”玄一方才随手拿了柄多宝格上摆着的泥金扇子把玩,此时正不耐烦的扇着风,闻言斜眼瞟了和尚一眼,薄唇一掀嗤笑道:“倒是没白做这么多年神仙。”禅杖假做不闻,安抚着安之:“三郎你也不用急,我那儿正巧收着上好的辰砂,预备着驱邪用的。辰砂养精神、安魂魄,杀精魅邪鬼,久服通神明不老,轻身如神仙,正正好能解你的问题。”说话功夫玄一已经洋洋洒洒写了剂方子,安之伸脖子一看,除了辰砂,满纸的人参、茯苓3,尽是精贵药物,不由的有些心疼:“我也没什么,用不着这么些贵重的药材。”不出意外换来阿兄一个仿若泡在冰水里的大白眼,玄一沉着脸将方子递给紫罗:“待辰砂送来,细细捣碎筛过,五碗水浓煎一碗,先喝三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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