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洁说,我们是记者,这是我的记者证,我是来采访这次拆迁死人的事情的。
徐亮没好气的说,我怪你是什么者,反正这里不准拍照,你们赶紧给我滚!
李洁反问他说,那你是什么人?你是政府的人还是丨警丨察还是什么,可以随意阻止我的采访?
徐亮说,老子是拆迁指挥部的,没经过上面领导同意你们不准在这里拍照,赶紧滚赶紧滚!
李洁说,请注意你说话的方式和语气,我们这里都有录音录像,你是拆迁指挥部的就代表着政府的形象,你要注意哦。
以为这样能唬住徐亮,谁吃徐亮不吃这一套,他说,随便你录,老子不得怕,现在我要你们马上给老子滚出来,不准在这里拍照!
说完,他就叫身边的人上来拉李洁和摄像记者,李洁这时说,你们再阻止我正常采访,我可要报警啊。
徐亮哪管这些,说,你报警报松都可以,随便你,现在你们不滚出来后果自负!
那几个人就直接上前抓扯着,我跟王瑞见状也过去帮忙,李洁趁机打电话报警。
没一会,丨警丨察来了,我一看,又是周玲他们,周玲一看又是我们,也觉得麻烦,走过来跟我说,怎么又是你?
我说,我还想问怎么又是你呢?
周玲说,这是我们的辖区,你们报警不就是我们来嘛。说吧,怎么回事?
李洁这时走过去说,丨警丨察同志,我是记者,这是我的记者证,我们来采访拍摄昨晚在这里发生的拆迁死人的事情,这群人无故阻挠我们采访,还要动手打我们。
周玲说,等我们老同志问清楚情况再说吧。
我一看,来的几个丨警丨察,有一个岁数大一点的正在边上和徐亮说些啥,徐亮给他点上了一支烟,两个人在耳语了半天,一会,那个丨警丨察过来了,说,你们都走吧,这里不允许采访。
李洁说,我正还要采访您呢,昨晚你们不是接到报警来这里处置吗?能告诉我什么情况吗?
那丨警丨察脸一阵红一阵白的说,我没有资格接受你们的采访,你们要采访去找我们的上级领导,我们只是按指示办事。
李洁说,你们按指示办事就可以不论是非是吗?
丨警丨察说,你不要套我的话,没得用,现在喊你们走,你们走了就是。
李洁说,要是我不走呢?
丨警丨察说,那我们只有采取强制措施了,你们干扰拆迁工作,干扰我们正常执法。
说完,几个人围了过来,我看了一眼,周玲,这次她没有跟上来,而是站在原地。
那个丨警丨察说,周玲你做撒子,你负责带女记者回去。
这时李洁叫了起来,你们凭什么抓我们?我们是记者!
但是没有用,几个丨警丨察把我们四个都带上了车,临走的时候徐亮还跟那个丨警丨察有说有笑。
在车上,我问周玲,你们昨天看到了那些拆迁指挥部做的恶事,现在你们反而助纣为虐,你们是丨警丨察,不是帮凶!
其他丨警丨察不说话,周玲说,我们在执行命令。
我说,你执行命令就毫无原则?你眼睛就瞎得看不清黑白?
周玲说,你不要跟我讲这些,上次开会就专门说了谁阻挠拆迁工作的正常进行,我们就有权力采取措施。
多说无益,李洁坐在车里无论怎么跟他们理论都无济于事,这时我跟王瑞说了起来,你知道枪口抬高一厘米的故事吗?
王瑞一脸茫然地看着我,说,现在你还有心情讲故事?
我不管他,自顾自的说了起来,1992年2月,柏林墙倒塌两年后,当年守墙的一个士兵亨里奇被告上了法庭。1989年2月的一天傍晚,淅淅沥沥地下着小雨,东德士兵亨里奇守卫在柏林墙东德的一边。
因为常有东德人翻越柏林墙偷越到西德去,亨里奇很警惕。突然,他发发现有一个人乘着雨雾,鬼鬼祟祟地攀爬到柏林墙上,企图逃到西德去,亨里奇毫不犹豫地举起手中的枪,瞄准那个人勾动了板机。
“砰”的一声枪响,22岁的东德青年格夫洛伊被守卫士兵亨里奇击毙。为此,亨里奇受到了上司的嘉奖。
没想到,仅仅过了几个月,1989年底,柏林墙被推翻,东西德回归统一,亨里奇遭到格夫洛伊家人的起诉,要求追究亨里奇的法律责任。
在法庭上,亨里奇的辩护律师称,亨里奇作为一名守墙士兵,是在执行命令,作为一名军人,执行命令是天职,他别无选择。亨里奇在执勤时,发现格夫洛伊企图翻墙偷越国境,在这种情况下,他只能开枪射击。如果要说有罪,罪也不在他。 听了辩护律师的辩护,人们似乎默认亨里奇是无罪的,因为他是一名军人,他这是在执行命令,他别无选择。
可是,面色严峻的法官义正词严地反驳道,作为军人,不执行上级命令是有罪的,这一点无可置疑。但在这里,我想提醒大家注意的是,请不要忽视这样一个细节,作为一名军人,打不准也是无罪的。作为一个心智健全的人,当你发现有人翻墙越境时,此时此刻,你在举枪瞄准射击时,有把枪口抬高一厘米的权利,这是你应主动承担的良心义务!
那一刻,世界仿佛凝固了。
法官饱含深情地说,在这个世界上,除了法律之外,还有良知。当法律和良知冲突之时,良知是最高的行为准则,而不是法律。尊重生命,是一个放之四海而皆准的原则。
最终,法庭以士兵亨里奇蓄意射杀格夫洛伊的罪名,判处他有期徒刑三年半,且不予假释。
抬高一厘米,是你的权利,也是你的良知,无人能剥夺你。这是人性的光辉。
听我讲完这个故事,李洁在旁边拍手叫了声,好,说得太好了,现在有的人有的执法者除了知道执行命令,就不知道还有良知这个东西!
看着我们的几个丨警丨察默不作声,我知道他们听到了,但至于他们听到以后是什么样的心情我就不得而知了。
到了派出所,李洁和摄像记者被带去单独接受盘问,我跟王瑞在值班室等着,周玲走过来递给我们两瓶水,我们没接,周玲知道我们心里有股气,也缓和了语气说,刚才你讲的故事是不是说我没人性?
我说,不敢。
周玲说,我是一名丨警丨察,维持治安,服从命令,这是我份内的事情,穿着这身警服我就不是普通人。
我反驳道,不管是不是普通人,首先我们都是人。
日期:2016-11-22 17:46:00
周玲说,我知道你现在有想法,但是我们都是按程序来的,没有错。
我说,昨晚他们拆迁把郭老师活活砸死也是按程序来的,也是没有错了?
周玲说,挖掘机驾驶员已经被控制住了啊,凡事都是一步步来程序来。
王瑞说,你觉得一个跟郭老师素昧谋面,前日无怨,近日无仇,拿着几千块工资的挖掘机驾驶员,会故意把郭老师活活砸死?
周玲说,我们也正在询问了解情况啊。
我说,人家记者就是来了解情况的,但是你们却不让他们了解情况。
周玲有点生气了,说,我要跟你说多少遍,我是执行者,不是决策者,我只是服从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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