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那时的中央全会,远不象后来那样隆重规范,发言也没有严格的程序。人数上呢,就是算上舜帝,也不过二十六个人,大家坐在一起,倒更象是开座谈会。但不管象什么,真正意义上的中央全会,确实从舜帝时代开始的。
舜帝先致开幕词:“啊啊,那个那个,从尧帝时起啊,先是连年大旱,又是连年大涝,可把人坑稀了!但我们上下一心,克服艰阻,今天总算完成了他老人家的心愿!虽然我们已完成了灾后重建,但今后更要努力倾听民声,让最底层的人诉求有应,困穷的及时救济,贤良得到选拔,万邦团结安定。总之呢,就是做到小自我而大社会。这个这个呢,当然首先要从我做起,从我做起——”
大家鼓掌。益激动的说:“讲的太好了!太好了……”
禹却咳嗽一声,说:“从善吉,从恶凶。要注意影响呢……”
大家一楞,没弄明白禹是在说自己,还是在说谁。
“对嘛!说得很对嘛。”舜帝接过来说:“禹啊,这么多年,数你最辛苦,功劳最大,你来说说吧。畅所欲言!畅所欲言!来,大家欢迎——”就带头鼓掌。
大禹仰头悠悠,闭目沉沉,舒气长长:“啊——我说什么呢?——我每天都在思考啊!”
皋陶皱皱眉,问:“阁下每天都思考什么呢?”
“想当初啊——”大禹慢慢睁开眼:“洪水那个滔天,山陵那个浸泽,人为那个鱼鳖——唉,那个惨噢,就别提了!我临危受命,水行乘舟,泥行乘橇,陆行穿草鞋,山行穿塌拉板儿,走遍千山万水,开山浚川,导水入海。我让益指导人们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我让弃指导人们因地制宜,学种水稻谷麦。我调剂余缺,普遍解决了百姓的最低生活保障问题,从而万邦才有今天的安定局面啊——”
皋陶点头,说:“确是这样!好,你接着说。”
禹直了直身子,抬眼对舜帝说:“你要慎居其位哟!”
舜帝一楞,忙说:“噢噢!敬请指教、敬请指教!”
禹昂昂头,说:“你要懂得从善止恶则天下安啊!这就需要从细微处着眼,才能确保无虞哟。因此呢,选助手,就要用直言敢谏之人,这样天下才会言必应,行必从,连老天都会照应你呢!”
舜帝点头如捣蒜,连说:“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我一定做到君臣相亲,相亲臣君,上下一心,一心上下!”
禹点点头,说:“这就对了嘛!想当初,我刚刚娶了老婆,就受命治水去了,偏偏老婆就怀孕了呢!可我以治水为重,整整十三年啊,我三次路过家门,都不敢进去亲热一下,听着儿子的哭声,都不敢进去看一眼啊!这一切,都是为了完成治水大计啊!现在,天下万邦万民,谁不佩服你老人家用人有方啊!噢,对了——我还在十二州的建制上,每州设一师,威震四方,慑服四海!只是……那个三苗,总跟我吱吱扭扭的,你可要警惕哟!”
舜帝眨眨眼,想想说:“是啊,你功盖天下,他人不及!我自从被尧帝选拔上来,至今已三十三年了。当年尧帝把我独自放于深山老林中,经历暴风雷雨、饥寒交迫的磨励,不迷不失,不病不残,才最终合格。可现在毕竟不如当年了。禹啊,你正值壮年,我就照比尧帝当年退居二线成例,你来代我当老大吧。”
禹愕然。
众愕然。
谁都知道二中全会主要目的,是总结成绩,找出不足,继往开来,确定今后工作重点。没想到竟突然确定起了接班人。还是禹先回过神来,忙说:
“我、我德行不够吧……皋陶原尧帝旧臣,远比我资历深多了,且长期掌管司法,宽刑省罚,有刑治于无刑,百姓享于治安,功莫大焉。您老人家还是让他来当老大吧。”
皋陶忙说:“宽刑省罚,原本是帝的好生之德,我不过是行帝之德而施于民罢了,何功之有。”
舜帝说:“禹啊,治水之功,尽在民心。你勤于邦,俭于家,直言不讳,不说假话,你不当老大,谁当老大啊。望你当上老大后,不经过查证的言语不要信,不经过大家充分讨论的谋划不要用;可爱非君,可畏非民,谁也不是天生的老大,千万不要大一人而小万民,亲一党而疏万邦!权力可以助老大实现自己的理想,但若为了实现老大的理想反使四海困穷,则权力就成为虎作伥了,天必罚之!你言语间又偏爱师旅之事,更需戒之慎之啊!”
于是,舜帝派使者传达二中全会精神,要各方领袖于来年正月,齐集帝都,参加禹摄位祭天大典。结果,偏偏三苗没来。舜帝说:“这个三苗啊,当年尧帝让我当老大时,他们就反对。今天咱们还是按老规矩办,禹调集问罪之师,前去征讨吧。”
日期:2017-02-16 08:38:47
禹二话没说,立即慷慨激昂的誓师出征。同时派专使前去问罪,让三苗认清形势,谢罪投降。大军来到淮河边上,正欲渡河,专使却送来三苗公开反对禹当老大的公报。
大禹斥问:“公报?什么公报?”
“三种全会公报。”
“三中全会?胡说八道!我们才二中,他们怎么就三中了!”
使者忙说:“不是三‘中’全会,是三‘种’全会……三——种。”
“三种?什么三种?”
“这、这往小说呢,一叫会吃会捞,二叫会吹会擂,三叫会打会压。往大说呢,第一种叫‘征收无度’:说自你负责治水,每年都要向三苗征粮,先前水灾,大家共患难,也就不说了。可现在洪水治住了,各地都恢复了生产,你不仅不取消征收,反倒正式定为贡赋制,说这叫损人肥己!
第二种呢,叫‘贪天之功’,把治水功劳全算在你自己身上,全无大家的份。说要不是舜帝领导有方,大家尽职尽责,全尽人力物力,你再有本事,能开几座山,挖几条河?说这叫臭不要脸!
第三种呢,叫‘以势压人’,说你仗着社会资源集中调度的优势,强征强派,稍有不满,就调集军队镇压!说你要真有本事,双方各出等数人马,单挑群殴,奉陪到底——拿帝师唬人算什么!说这叫做仗势欺人……”
“哇呀呀呀呀——气死我了!”大禹怒发冲冠,连声督促大军快速过河,杀三苗一个片甲不留!这时,随军前来的益,上前劝道:
“我听说,当老大应以德服天下。满招损,谦受益,此乃天道啊!”
禹皱眉问:“你什么意思?说我无德自满么!”
益不急不慢的说:“想当年,咱们舜帝小小年纪,历山开荒,食不果腹,衣不避寒,日号于天,夜泣于地,仍拓荒不止,引咎自责,敬对父母。但有所获,必献于家,至诚感神,顽嚣无语。后三苗逆帝,帝虽征而行之以乐,三苗归服。望阁下以此为鉴……”
“这……”大禹怦然心跳,欲怒又止,欲言又罢,欲行又停,左转右转,终于一屁股坐地下——是夜,禹和益彻夜长谈……
第二天,大禹下令班师。
舜帝非常高兴,说:“禹啊,我就知道你会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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