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云之下——记录一个冷血‘败类’的今生前世。》
第26节作者:
愤怒的小乞丐 渐渐的,他感觉喉咙开始灼烧,像是含了一团火。齐航一点也不觉得痛苦难受,反倒觉得温暖,身上终于有一处地方不那么冷了。
从那一刻起,齐航爱上了香烟的味道。
他一根接一根地抽着,刚开始只感觉到口干舌麻,喉咙焦灼,后来就感觉头晕眼花,意识不由自主地往下沉,到最后竟然睡着了。
日期:2016-06-30 11:38:00
梦里的齐航同样寒冷,他梦到在村里后山莽莽的大雪之中,他还是十来岁岁的模样,穿得破破烂烂,鼻涕一大溜,站在自家门前的院子里,张惶地喊着妈妈。
大雪纷纷,像是在眼前拉上了一张白色的纱帐,不远处的小路上能够看见一个模糊的影子在蹒跚着前进。
齐航认出了,那是他妈妈,他几步跑过去,想喊她站住等等他,无论她怎么喊,妈妈总是不停地慢慢往前赶。他跑得有多快,妈妈就走多快,每次当他赶到妈妈刚刚驻足的地方,她又消失在下一个拐角处。
就这样一路追着,天地间突然白茫茫一片,齐航不知身在何处,他忽然惊恐起来,想顺着来时的脚印跑回去,却发现下一步只要一踏出前一脚的脚印就没了。大学莽莽,狂风呼啸,他像漂泊在雪海中的一叶小舟,随时都会被大雪和狂风吞没。
远处突然响起一阵银铃般咯咯的笑声,一个蓝色的小点越来越近,走近了,他才看清是苏丽丽,穿着齐航第一次见到她时那套蓝色的小连衣裙。
她站在不远不近的地方咯咯地笑着,狂风和大雪对她丝毫没有影响,她就像是画中的人物一样静止不动,甚至连眼睛也不眨,只有一连串的笑声。齐航笑着朝她走过去,但他走了一步,发现苏丽丽就离他远一步,距离还是那么远,他又走一步,苏丽丽又离他远一步,他干脆跑起来,却发现无论他跑多快,苏丽丽始终站在离他不远不近的位置,咯咯地笑着,他就像是在原地踏步似得。
他实在太累了,满头大汗,却感觉不到热,反而冷的发抖,无论他则么努力,都没有办法朝她靠近。
他突然惊醒了,被眼前的一张脸吓了一跳。这张脸胡子拉碴,肮脏的头发结成一绺一绺的耸拉到肩上,头发上挂满了细细的草屑,飞灰和土渣,脏兮兮的胡子和头发几乎覆盖了整张脸面。眼角挂着黄蜡蜡的眼屎,旧的还没抹去新的又堆积在上面,在眼角结成泥丸似得一大团。不知道他有多长时间没洗脸了,胡子上、头发上和脸上沾满了泥垢,根本看不到原本的皮肤。
这是一位落魄的拾荒者,穿一身已经破烂成条条绺绺的衣服,胸前和裤子的膝盖上挂着一大片蓝色的补丁,背上扛着一个巨大的蛇皮袋,从袋子的破洞眼里露出半个矿泉水瓶子。
看到齐航睁开了眼睛,他弯下身子,轻轻拍打着齐航的肩膀,用他沙哑的嗓音说:“娃娃,回家睡吧,凉。”
齐航看了他一眼坐直了身子,嘴里还残留着刚才吸假烟留下的苦涩的味道,嗓子一阵干涸,那是他过度抽烟的后遗症。
齐航静静地看着他,他也不避讳,伸出脏兮兮的手指了指丢在一边装着为数不多几根烟的烟盒,小心翼翼地问:“能给我吗?”
齐航什么也没说就递给他,他接过小心翼翼地抽出一根叼在嘴里,又从兜里掏出一盒被揉的皱皱巴巴的火柴,点燃深深地吸了一口,半饷才吐出一串蓝色的烟雾,享受地说:“这滋味,真舒服。”完了又把那烟盒珍宝似得揣进怀里,关切地说:“快回家睡吧,小心冻坏了。”
齐航没多说站起身就往前走,没走出去多远,又听见那老人在背后叫:“哎,娃娃。”
齐航转过身,他提着破袋子赶了上来,或许是因为背着一大袋垃圾又或许是年老体衰的缘故,在齐航身后不断地喘着粗气。两手扶在膝盖上,弯下腰身,背上的垃圾袋因为喘气儿起起伏伏。终于他恢复过来,手里拿着一叠钱递到齐航的眼前:“是你的吧?”
齐航摸了摸兜,刚才舅妈还给他的一万块果然不见了,他接过钱,连声说谢谢,却觉得谢谢的分量实在太轻,呆呆地看着眼前脏兮兮的老人,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就翻出兜里所有的零钱,却被老人拒绝了:“娃娃,我不是要饭的。”他指着背上的装垃圾的袋子说:“我有工作。”
“操心拿好钱,要是丢了这么多钱,会急死人的。”那老人已经转过身走开了,只有温暖的声音幽幽地传来。
在这样荒诞的夜里,却遇上一个像童话故事里走出来的老爷爷,让人感觉更加不真实,不过拾荒老者的出现,的确让齐航的心温暖了不少。
日期:2016-06-30 11:56:00
已经到了凌晨三点多,齐航沿着河边往医院走,走了没一会碰上一个醉汉,摔倒在地上蹭破了脸上的一大块皮,他毫不在意,流下来的血也不擦,站起来继续摇摇晃晃地走,走着走着突然跪了下来,抬头望着昏暗的夜空,放开嗓子大哭起来,他大声喊着一个人的名字。
这当中又是怎样一个故事。
跑夜班的出租车像幽灵般地出现,又疾驰而去,卷起一张废纸在空中飘悠几圈,打个旋儿,又幽幽跌回地面。
到了医院,来到秦阿姨的病房门口,看到病床前站着一个男人,低着头,身体在索索地抖,看背影齐航就知道,是蔡飞宇。
蔡飞宇和黄海大难不死,还活捉赵卫东好几个兄弟,本来是件开心的事,但蔡飞宇却感觉他们每个人都有心事的样子,一个人有心事正常,这么多人同时有心事就太不正常了。
他问怎么了,没人说话,连平时最大大咧咧的黄河都不吭声,他气急了,一脚把黄河踹倒就骂:“你狗日的啥时候变成女人了,有事就说,天塌下来老子顶着,又不是死了爹死了娘,怕啥?说。”
黄河还是不吭声,蔡飞宇还想再打,胡大头拦住他,低着头说:“飞宇,你爸妈出车祸了。你妈情况不知道,你爸已经走了。”
他顿时感觉头上像是被重重砸了一钢管,眼前一阵模糊,腿一软差点跌倒,半分钟之后缓过神来就往医院赶。临走时给胡大头留下话:“不惜一切代价挖出赵卫东。”
蔡飞宇现在可以说是齐航唯一的亲人了。齐航看到他,心里忽然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苦涩感,眼睛不由自主地红了,他强忍着,一脸平静地走进去。
他找了两张凳子让他也坐下,这才看到他满脸伤疤,衣服上到处是撕扯出的破洞,手腕山缠着厚厚的纱布,不用问齐航都能猜到他为什么现在才来,犹豫了下还是说:“安葬完爸,别再混了,好好工作,咱们一起养活妈。”
蔡飞宇没有回答,抬头看了一眼齐航,说:“你怎么了?”
齐航这才想到他刚刚也挨了一顿打,头破血流,脸上也挂彩了,衣服前面满是干涸的血迹,随口说:“摔了一跤。”
话一说出,齐航就笑了,蔡飞宇也笑了,他们都觉得这个谎撒的太没有水平了。
“爸在哪儿?”坐了一会蔡飞宇问。
齐航带着他来到负一层,推开沉重的大门,指着其中一张床说:“那儿。”他自己却没有过去,他不想再过去了,看一眼就够了,免得心里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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