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灭——海陵王完颜亮的九维人生》
第6节作者:
一峰氏
回金国后,耶律翼轻车简从,比施宜生早一天回到中都。
完颜亮听罢,气得后脑海生疼,天灵盖都要被冲开了,也不看诗,一掌拍在龙案之上,呵斥道:“施宜生泄密你着什么急呀?你早回来晚回来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让宋国人看到我们金国的大臣就这么不经事?你们违礼早行,置国体于何地?”命将耶律翼暂行羁押。
第二天,施宜生刚一到中都,就被等候他的侍卫亲军绑缚到皇宫来。施宜生知道大势已去,只有合眼等死。进殿前,他看见殿前放着鼎镬正烧沸水,施宜生知道那是给自己预备的。见到完颜亮,施宜生双膝一跪,一言不发。
完颜亮看着施宜生,声调不高却带杀气:“朕派你去宋国祝贺新年,你做什么去了?”
施宜生向上叩头道:“臣有负陛下重托,犯下死罪。”
完颜亮斥责道:“施宜生,当初你在宋谋反兵败,犯下灭族大罪。在宋存身不得,才逃到大金。朕不次擢拔重用于你,而今你官至公卿,功成名就,与在宋国时比何啻天壤,你就这样报答朕吗?朕实指望你忠心报国,不辱使命。你却指手画脚,暗示宋人,泄漏机密。说什么‘人在江南望江北’,你既恋‘江南地暖’,为什么还要回‘塞北胡天’?你在宋叛宋,在金叛金,首鼠两端,反复无常,是不是以为这样可以左右逢源,处处留后路?你是聪明太过还是你天生就不会忠诚?”怒斥罢命人立即将施宜生烹死。
日期:2017-01-18 11:24:40
施宜生曾写过一首《感春》诗,诗中道:
“感事伤怀谁得知,
胡园闲月自晖晖。
江南地暖先花发,
塞北天寒迟雁归。
梦里江河依旧是,
眼前阡陌似疑非。
无愁只有双蝴蝶,
解趁残红作阵飞。”
完颜亮以为诗中情绪不过是文人的为文造情,汉官往往如此。蔡松年屡屡在诗中表达渴望归隐山林之志,不是也一直做着官吗?而且做到了右丞相的高位。东昏朝时学士张钧因草诏致罪丧命,完颜亮也身受其害。所以他即位后,虽也知道言由心生,自己也写了不少的“反诗”,但是他从不因文定罪。凡是会舞文弄墨的大臣包括施宜生所作的诗词,完颜亮都看过,他也挺欣赏宜生的文采。对宜生的思乡恋国的诗句也没有全然当真,以为不过是借此沽名钓誉,以求心安,降金的汉官往往如此。且思乡怀亲是诗词中常见的立意,“为赋新诗强说愁”的事也能理解。完颜亮心里清楚男人建功立业之心更能决定他们的取舍。完颜亮希望自己能成为天下之主,能被各族臣民接受。施宜生所作所为确实出乎完颜亮的意料,令他十分痛心,他一向很信任重用这些曾在南朝的汉人,可是这些汉人却跟他离心离德!
施宜生死后,完颜亮因耶律翼在宋言行有失国体,杖一百,除名。
日期:2017-01-18 16:49:56
5、九维球
时至正隆六年二月末,新都尚未最后完工,完颜亮就等不及了。当年迁都燕京时也是等不及完工就出发了,在中京住了大半年,其间还带着几个文臣武将四处游玩。这次迁都也是如此,这一次他打算在洛阳住上一阵子。洛阳嘛,汉人最古老的城池,是“河出图,洛出书”的地方。“天下之中”,九朝古都,“四面环山,六水并流,八关都邑,十省通衢”,想想都令人向往,早就想来这里了。他跟后妃们说洛阳有牡丹花和美味的洛阳水席,跟太后说洛阳有白马寺和龙门石窟,跟内侍护卫们说那里有温汤和猎场。于是,完颜亮带领各级文武官员、后妃家眷、护卫兵卒,一万多人,浩浩荡荡、彩旗飘飘、兴高采烈地动身了。
完颜亮觉得就这样大队人马地南下得对宋国有个解释,于是他派人对宋国派来的贺正旦使和贺生日使说:“朕不日要去洛阳看花,你们回去转告宋主不要有什么猜疑。我年轻时曾随梁王军去过汴京,喜欢那里的风土,以后会常去游玩。现在宫室马上营建完毕,我准备二月末就去河南,在那围猎,所带兵将也不会超过一万人。我的祖宗陵寝都在中都,也不可能长久呆在河南。你回去告诉宋主,让有司宣谕我的意思,也好让淮南的百姓不要有什么猜疑,也不必害怕。”
话说到了,至于宋国君臣们是否相信,完颜亮也不是十分在乎,爱咋想咋想,想不明白才好呢。
日期:2017-01-18 16:51:10
5、九维球
完颜亮一众刚出中都不久就因为大雾走迷了路,边走边找。到了傍晚,知道到不了行宫了。众人趁着天没黑,吃了晚饭。完颜亮一心找路,没心思吃饭,他的侍从护卫们也都没吃,大家一起查看地图、问路、找路。直到二更天,才找到了行宫,住了下来。
完颜亮与众侍卫们又累又饿,尚食官张罗着要给皇帝做饭,完颜亮说算了,等做好饭都什么时候了?就和侍从们一起吃士兵们的剩饭,将剩饭吃个精光。本来应该能睡个好觉,可能是饭吃得太晚,顶在胃里不消化。这一夜,完颜亮接二连三地做梦,醒来他只记得梦见了两个人,一个是刚死不久的秘书监张仲轲,另一个就是他的前一任皇帝完颜亶。他记得很清楚张仲轲说他冷,向他讨酒喝。还记得梦见完颜亶,可不记得有什么事情。半夜醒了,呆坐许久,命人去张仲轲坟上看看,培培土,祭奠一下,要多带些酒。
第二天正常上路,完颜亮还是派人悄悄去大房山祭奠东昏王完颜亶,还特别说明要给他烧饭,且不要声张。
烧饭是女真人祭祀时比较隆重的传统形式,就是把祭祀时的饮食全都烧尽,这是下对上或同辈之间的礼仪。
这日来到获嘉(今河南省新乡市获嘉县)地界,刚安顿好,完颜亮的贴身护卫谋良虎来报:“陛下,有一位白衣男子求见,说有要事要见陛下,他不肯报出姓名身份。”
日期:2017-01-19 08:52:55
完颜亮本想拒见,可见谋良虎神情不似往常,就问:“多大年纪?穿戴相貌如何?”
“看上去也就三十多岁?四十岁左右的样子,一身白衣,左衽却是宽袖,戴个像毗卢冠的幞头,打扮得不南不北,不僧不俗,骑着驴。小脸不大,但是特别白,像个死人,没血色儿。”谋良虎说到哪个部位,手就比划到哪,说到驴时就抱膀后坐,说到死人时就用手顺着脸颊往下捋。
“让他进来。”完颜亮看着谋良虎比划得好忙道人。
果然一位白衣飘飘的白面男子大步走进御帐,衣式果然如侍卫所说不伦不类,最怪的是头上的黑色幞头前面竟还有半圈帽沿儿,走起路来有点儿像鸭子左右微晃。晃到完颜亮面前也不跪拜,只是鞠了一小躬,“参见陛下”,声音男女莫辨。
完颜亮第一眼看到这个人就觉得这是个捣鬼的,有些后悔让这个人进来了,想把这人尽快赶走,这不是白耽误工夫吗?
“你见朕有什么事?”完颜亮连这个人的姓名都没有问。
“事情重大,请陛下屏退左右。”白衣男子看着站在完颜亮两侧的护卫谋良虎和特离补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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