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灭——海陵王完颜亮的九维人生》
第17节作者:
一峰氏
神武军是完颜亮的侍卫亲军,由契丹人耶律元宜任都总管,于是派人找来耶律元宜。
耶律元宜闻召,很快进宫来了,参拜毕。完颜亮张口就问:“萧琦此人有何经历?”
元宜以为近来契丹人总是闹叛乱,是不是皇上疑心萧琦了呢,就说道:“萧琦本是辽天祚帝文妃的侄子,随耶律余睹降金,此人是少有的奇才。后来余睹叛逃到了西夏,萧琦不肯反复,留我军中。他曾随梁王渡江取建康,入杭州,追宋帝赵构于海。先授谋克,后任猛安,现在为神武军都指挥使。”
完颜亮喜出望外,没想到萧琦竟去过江南,道:“卿先回去,朕再派人宣召萧琦。”
元宜见完颜亮有喜色,才放了心,告辞而去。完颜亮立命宣召萧琦。
这是萧琦第一次入皇宫内受皇帝单独召见。
萧琦进殿,大礼参拜毕,完颜亮赐坐。萧琦谦逊不敢,完颜亮再三劝坐,萧琦才坐下。在君臣彼此客套之时,完颜亮仔细观察萧琦其人。
萧琦中等身材,面容清瞿,胡须疏朗有致,年轻时一定是个美男子,不大像个武将。
完颜亮沉思片刻问:“卿认识故右丞相萧裕吗?”
萧琦躬身道:“臣认识萧裕”
完颜亮问:“卿何时认识萧裕的?”
萧琦道:“臣归降后,曾与萧裕同在契丹军中。”
完颜亮问:“卿与萧裕交情深吗?”
萧琦道:“臣与萧裕交情不是很深,只是曾在一起作战过。”
完颜亮问:“萧裕谋反时可找过卿吗?”
日期:2017-02-12 09:02:14
萧琦看了完颜亮一眼,站起身来,说:“萧裕没有找过臣,只是萧冯家奴曾到臣家。他没有提反叛之事,只是言语间略有些不平之意。臣没有敢顺他的意思说,他就再没来找臣。”
完颜亮抬手示意萧琦坐下,萧琦重又归座。
完颜亮问:“卿知道为什么朕要召见卿吗?”
萧琦道:“臣愚钝,请陛下明示。”
完颜亮道:“萧裕临死前曾向朕举荐卿。”说到这里,完颜亮脑海里忽然闪现出了当时的情景,他抬头望着空中说:“萧裕临刑之时站在中都勤政殿台阶下面,仰面对朕说,‘猛安萧琦忠勇之士,有将帅之才,远胜于臣。臣死荐萧琦,权当报陛下。’对,就是这么说的。”
萧琦道:“臣不知有此事。”
完颜亮看着萧琦道:“萧裕举荐卿,必是卿有过人之处。当初耶律余睹复叛,卿为什么没有跟随他呢?”
萧琦低头回想片刻,道:“当年臣随余睹投金,以贵戚身份随军。臣随余睹见。抚慰赐坐,班同宰相,赐宴尽醉,仍命余睹以旧官统领旧部,还对余睹说‘若能为国立功,别当奖用’。可是我们降心不坚,余睹屡请妻妾和儿子随军,引起的怀疑。后来余睹与吴十、铎剌密谋反叛,被耶律麻哲告发,臣与余睹、吴十、铎剌等十几人被召到面前,说:‘朕得天下,都是我君臣同心同德以立大功,本来就没有你们的功劳。你们真要谋叛,需要鞍马、甲胄、器械之类,这些朕都给你们,朕不食言。如果再被我擒获,别指望免死。如果要留下事朕,就不要怀有二心,朕也不会怀疑你们。’命杖铎剌七十,其他人都被宽释。”
萧琦眼中含泪,停顿片刻,继续说道:“此事已过了四十年,臣犹历历在目。英谟睿智,豁达大度,真英雄也。臣不尽知自古帝王,却相信能与相比者寥寥无几。臣曾私下想如果辽天祚帝如一般,辽不会亡国。余睹慷慨义气,宗室雄才,在面前战栗不能言。在日,不敢有异心。崩逝后十年,余睹叛逃。臣心念之德,历久难忘,不愿复叛。”
完颜亮第一次听到这件事的详细经过,激动得也流下泪来。
日期:2017-02-12 09:03:03
完颜亮拭净眼泪,走下御阶,与萧琦并坐。
完颜亮问:“卿今年多大年纪了?”
萧琦道:“臣虚度五十六。”
完颜亮笑了,道:“卿还不老!南伐将领虽布署已定,但是卿之才朕必不埋没。朕以卿为‘行军万户’,授金印。”
萧琦拜谢。
完颜亮携萧琦同坐榻上,展开两国图册,告诉萧琦自己的举兵方略,与萧琦共议。萧琦去过江南,知道宋国地理,他很赞同完颜亮的安排,又建议东线可分兵两处,分别夺取扬州和采石。完颜亮十分高兴地采纳了,君臣二人都感觉相见恨晚。完颜亮恍惚觉得萧裕回来了,这是他自下诏迁都南征后最高兴的一天。
日期:2017-02-13 10:13:42
16、太后遇弑
契丹叛乱后,完颜亮对南伐后空虚的国内放心不下。他派人杀辽契丹皇族和赵宋皇族,杀忽土和萧怀忠,都是缘于不放心。准备出征前再要清算一批人,这些人就是宗室。自即位,宗室子弟身边多有完颜亮派去的密探,时常向完颜亮汇报他们的言行。可是怎样处理那些令人放心不下的宗室呢?全杀了不可能,何况有些皇室子孙还担任要职,若杀了一时也没有合适的人选替代。留下的万一出了事怎么办?完颜亮决定派人先去杀一些自己特别不放心的宗亲。
完颜可喜是宗强的儿子,狠戾好乱;完颜阿里罕是宗敏的儿子,素怀怨愤;完颜京是宗望的儿子,野心勃勃,这三个人首当其冲。完颜亮派人到这几个人的所在地赐死。可喜任忻州刺史,闻讯弃州而逃;完颜京因在徒单贞家饮酒降为滦州刺史,后改为绛阳军节度使,也由小道逃入汾州境内得免。只有阿里罕遇害。宗室闻知,个个心惊胆寒,惶惧不安。
蒲察世杰因事被完颜亮派往胡里改路,回来时见完颜亮不顾国内混乱的局面,一意南征,就劝谏道:“契丹部族大部分都反叛了,百姓惊扰不安。现在举国南伐,叛军如果占据东土根本之地,即使得了江淮,又能有什么益处呢?不如先讨平契丹,再南伐不晚。”
完颜亮道:“诏令已经下达,岂能轻易更改。而且已派了纥石烈志宁将三万兵屯驻中都以北,若有变故,也足以平定。”
世杰道:“如果东土大族与叛贼合谋,恐怕三万兵将也难以抵挡。”
完颜亮听出世杰话外有音,问:“你这次出去,看到东土什么动静了吗?”
世杰犹豫一下道:“臣只是疑虑。”
世杰在胡里改路奉旨办差,感觉更不安。括里叛乱进兵东京,东京留守完颜乌禄自行募集士兵,打造兵器铠甲,吓退括里,后来与完颜亮所派平叛的完颜谋衍合兵一处,乌禄将其所募兵勇都交给了完颜谋衍,谋衍不知为什么没有追击括里,听任括里西逃,自己却迁延在东京,与乌禄欢聚。世杰素知谋衍生性贪鄙,乌禄与他以利相交,恐怕有所图。可是世杰也没有确切的证据,只能如此回答。
完颜亮一心忙于南伐,特别不愿意多想那些叛乱的事情,知道乌禄曾打退过契丹叛军,且将所募兵士都交给了谋衍,自己索性也就不加考虑了。因为有更重要的人物他要好好思谋。
为了这个人,完颜亮已经心神不宁地犹豫好几天了,最后还是叫来了侍卫、点检大怀忠。大怀忠等人还没有见到完颜亮就又得了旨令暂不召见。众人就又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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