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羊车到羊车---道不尽的西晋五十一年》
第33节

作者: 旧时艳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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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期:2017-08-21 18:34:14
  杨骏的党羽、左军将军刘豫,领兵列阵在门外布防,遇到右军将军裴頠(wei,裴秀的儿子),他问裴頠,杨骏在哪里,裴欺骗他说:“我刚才在西掖门遇到杨骏,他乘着白色的车子,带着两个人向西去了。”刘豫说:“我应该去哪里?”裴頠说:“应该去廷尉那里。”刘豫听从裴頠的话,放弃军队离开。一会儿,司马衷下诏(贾南风的命令)命裴頠代替刘豫兼任左军将军,驻守万春门(东门)。皇太后杨芷很担心父亲的安危,把信写在绢帛上,命人用箭射出城外,上面写着“救太傅(杨骏)者重重有赏”。贾南风一看抓住了杨芷的把柄,立即宣布:“皇太后伙同叛乱!”

  很快,宫中士兵开始出击,放火焚烧杨骏的府邸(人家可不心疼这么豪华的建筑),弓弩手在楼阁上对着杨骏的府邸乱箭齐发,杨骏的士兵们被火力覆盖,出不来。杨骏惊慌失措,慌不择路地逃到了马房里躲藏起来,但很快就被发现了,士兵用戟把他杀死。一个朝廷的三公大员竟然死的这么窝囊!孟观等人于是逮捕了杨骏的弟弟杨珧、杨济,张劭、李斌、段广、刘豫、武茂以及散骑常侍杨邈、中书令蒋俊、东夷校尉文鸯,全都夷灭三族,被处死的人有几千人。杨珧临刑的时候,请求东安公司马繇说:“我以前给晋武帝奏章,收藏在皇家的石匣子里,你可以问张华。”众人认为应当按照钟毓的前例为杨珧申述(钟会出征蜀国,他哥哥钟毓认为他会谋逆,给司马昭说如果日后钟会谋反,不要牵连到钟毓,司马昭答应,后来钟会果然谋反,司马昭没有追究钟家其他人),司马繇痛恨杨家,不答应,这时贾南风的同党又催促赶快行刑。杨珧不停地挣扎呼号,刽子手手起刀落,当时的人无不哀叹。司马繇是诸葛诞的外孙,以前就忌恨文鸯,公报私仇,这次就把文鸯当作杨骏的党羽一起杀了(诸葛诞和文鸳在寿春结仇)。这一夜(三月八日夜),是司马繇的夜晚,要杀谁,要赏谁,都由他说了算,他的威势震动了朝廷内外。王戎对司马繇说:“这件大事处理好之后,应当低调,远离权势。”司马繇不听。

  当初,杨骏征召高士孙登(阮籍、嵇康都曾向他求教),赠送给他他布制的被子,孙登在门前截断被子,大声喊:“砍砍刺刺。”十天后假称有病装死。等到事发,他的话果然应验。永熙年间(290-291年),温县有个人疯疯癫癫,写书道:“光光文长,大戟为墙。毒药虽然流行,还是戟把自己伤。”等到杨骏移住内府,就用戟作为防卫兵器,后来也是死于戟下。
  三月九日,大赦天下,改年号为元康。司马衷下诏(实则贾南风诏书):派后军将军荀悝押送皇太后杨芷去永宁宫居住。特别饶恕了杨芷的母亲、高都君庞氏的性命,同意她去女儿那里居住。但贾南风对杨芷的积怨已深,不久,她指示有关部门上奏说杨芷曾经飞箭传书,和杨骏一共谋反。司马衷下诏书说:“这是大事,要慎重讨论。”有关部门又上奏说:“应当废太后为峻阳平民(峻阳陵,司马炎陵墓)。”中书监张华提议:“皇太后并没有得罪于先帝,现今和她的亲人结党,作为母亲,在盛世中没有作出好的榜样,应当按照汉代废赵太后(赵飞燕)为孝成后的旧例,贬皇太后的尊号,还称她为武皇后,让她去别的宫里居住,使恩情自始至终。”左仆射荀恺与太子少师、下邳王司马晃等人提议说:“皇太后图谋惑乱天下,不能再与先帝相配,应当废掉她的尊号,关押到金墉城。”主管部门上奏称,应当遵从司马晃等人的提议,把太后废为平民。司马衷批准。主管单位又上奏说:“杨骏造反作乱,他的家属应当受株连被处死,诏命赦免了他妻子庞氏的命,用来安慰皇太后。现在皇太后被贬为平民,庞女士就没有活下来的理由了。请求把庞氏交付廷尉执行死刑。”皇帝下诏命不批准,有关部门坚决请求,皇帝于是批准。(感觉这就是贾南风自导的)

  日期:2017-08-21 18:35:12
  庞氏临行刑的时候,杨芷抱住母亲嚎啕大哭,割断头发,跪下来以头叩地,上书给贾南风,自称“小妾”,请求保全母亲性命。贾南风是铁石心肠,不予理睬。浚仪(河南开封市)隐士董养,正在太学进修,他登上讲坛感叹道:“朝廷建立了此堂,将要用它来作什么呢?(胡三省注:学校在于教导孝悌,而今摧毁母子天伦!)每次观看国家大赦的文书,像谋反这样的重罪都能赦免,但是对于杀了祖父母,杀了父母的罪却不赦免,原因是这样的罪恶是帝王制定的法律所不能宽容的。但是为什么公卿的处理意见,修饰礼仪制度,竟到了如此地步呢?天道人伦已经灭绝,天下就要大乱了。”(董养后来和妻子挑着行李,进入益州,不知所终。)

  贾南风并没有放过婆婆杨芷,一年以后,她中断了杨芷的食物供给,八天以后,杨芷被饿死。贾南风恐怕婆婆报应她,就把她面部朝下入棺,还准备了镇压鬼混的药物、符咒等一共埋葬。杨芷也成了中国历史上唯一被饿死的皇后。
  有关部门拘捕了杨骏的部下,准备全部处死。侍中傅祗上奏说:“从前鲁芝任曹爽的司马,冲破城门去投奔曹爽(司马懿高平陵政变的时候),宣帝(司马懿)还任用他作青州刺史。杨骏的部下,不能都全部定罪。”于是司马衷下诏予以赦免。
  三月十九日,因为刚刚经历变乱,需要有经验的老臣来主持政府、稳定大局,贾南风征召汝南王司马亮当太宰,跟太保卫瓘同为录尚书事,主管政府事务,辅佐皇帝。任命秦王司马柬为大将军,东平王司马楙(mao)为抚军大将军,楚王司马玮为卫将军兼北军中候(禁军的头),下邳王司马晃为尚书令,东安公司马繇晋升为东安王,任命为尚书左仆射。宦官董猛在政变中立下大功,被封为武安侯,他的三个哥哥被封为亭侯。

  汝南王司马亮为了收买人心,评定诛杀杨骏一党的功劳时,晋封侯爵的多达一千零八十一人。正直的御史中丞傅咸看不下去了,写信给司马亮,表达自己的看法:“这次赏赐过于显赫势大,震天动地,是自古以来所不曾有过的。没有功劳却厚加赏赐,就会使人人都喜欢国家有难,有难就有机会立大功,那么人人都希望国家有祸事,这就使灾祸的根源没有穷尽了。始作俑者,是东安公司马繇。人们以为殿下您到京师后,应当有所匡正、整饬,用正确的途径纠正,大家又有什么怨言呢!大家之所以怨恨,原因在于不公平,而现在比东安公司马繇的封赏更是加倍,大家都很感到很失望。”司马亮掌握政府大权后,喜欢独断专行,事无巨细,傅咸再上书劝他说:“杨骏大权独揽,任人唯亲,所以天下哗然。您现在处于辅政的重要位置,应当纠正杨骏的错误,静默养神,有大事才出面,如果不是什么大事,就有分管领导去办就行了。我多次经过府上,看到官吏的车马把道路都堵塞了,这种众人争相攀附的状况应当停止。另外,夏侯骏没有功劳却突然被越级提拔为少府(宫廷采购部长),人们议论说,夏侯骏因为和您是姻亲,所以才能得到提拔,消息四方传播,并不是一件好事。”司马亮不予采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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