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青哀叹:“是啊是啊,年轻的时候拼命地藏着掖着捂着为了谁,早知有今日何必费那个劲呢,就算扔给猫儿狗儿,人家还说咱贴心不是。人这辈子为何要生呢,既然生又何必要老呢,活着这么遭罪,硬挤着来这儿干嘛呢。”
日期:2016-10-10 21:19:17
洗完澡,桂青欢欢喜喜穿上孟姐儿从城里为她专门带来的新衣服,还有吃的呢,这辈子她从见过的烤面包。桂青吃饱喝足安安静静躺在孟姐儿的怀里打盹。“娘,你躺下睡吧,半截横竖的不累吗?”
“官儿,娘生怕这一躺下再醒来就看不见你了,你瞧我的腿可疼了,那是我自己掐的,我怀疑这是不是一场梦。”
杜猛旁边搭腔:“娘,要不换我靠会儿,你掐我大腿,我不肉疼。”
桂青嫌弃道:“我可不愿靠着你,你骨头硬,还是官儿好,浑身上下软和舒坦。”
晚上羊骆驼风尘仆仆赶进门,户口本身份证一应俱全摆在他们面前。
没地睡,杜猛抱着屁串子干坐着,他时不时往灶膛里添一把干柴。桂青睡意深沉脸冒薄汗,梦里露出笑颜,“小官,小官,别跑呀,你这孩子,娘追不上啊。”
孟姐儿把脸别向一边,不让眼泪流出来。
杜猛翻看手里的户口薄问:“孟姐儿,你真打算把老太接回城里住?”
孟姐儿使劲吐他一口唾沫,“你喊谁呢,我是羊官儿好吗,打今起,你再喊我一声孟姐儿,我剪碎你舌根子。还有,桂青娘我是一意孤行把她接回去养,俺娘俩有缘分,我给她养老送终也算做一件善事,省得下辈子落进地狱被小鬼扔进油锅里熬汤。”
桂青慢悠悠醒过来,她抬起手费力去触摸孟姐儿的瘦脸盘,一遍一遍仔细摩挲完,一行眼泪流出来,“官儿,娘可真想念啊!”
孟姐儿温驯回应,“娘,你放心睡吧,明早我带你去城里过好日子。”
桂青再次幸福地闭上眼,这一闭就再也没有睁开。屁串子喵地一声尖叫惊醒睡梦中的俩人,才发现桂青娘已走多时。
孟姐儿挽着杜猛的手给老太跪下磕头。
杜猛与孟姐儿披麻戴孝倾尽所有给老太办完丧事,临走时羊骆驼摇头叹息说:“你娘没福气啊,眼瞅着要过上好日子,偏偏撒手西去。咦,你这人到底是谁呀,不是拉活儿的吗,怎就成了羊家的女婿?”
杜猛笑嘻嘻说:“是啊,本来是拉活儿的,羊官儿说没钱付我车费,愿意陪我睡一觉顶顶账,这事我还不愿意呢。”
羊骆驼一脑门子疑云,“真的,还有这好事?”
桂青老太家里没啥值钱的东西,杜猛与孟姐儿两手空空出了门,走到村口,树上蹲着一只猫,孟姐儿欢天喜地喊它:“屁串子,我是孟姐儿,来呀!”
猫儿冷漠地凝视她两眼把头移往别处。
杜猛提醒她,“你是羊官儿呀,咋就成了孟姐儿,再喊一声试试?”
孟姐儿果真仰脸呼唤,“屁串子,我是羊官儿,来,跟我走吧……”
日期:2016-10-10 21:20:02
屁串子喵地一声叫跳进她的怀里。孟姐儿欢喜说:“这猫机灵鬼儿,敢情是桂青娘灌输过多少思想,眼里只有羊官儿一个人,罢罢,我不是羊官儿谁是呀,老杜,走起!”
孟姐儿抱着屁串子总感觉不对劲儿,怀里的它拱来拱去片刻不消停,眼泪汪汪盛满心事,孟姐儿就喊:“老杜你停停,这猫会不会有事啊。”
杜猛回头看,可不是吗,屁串子上蹿下跳极力摆脱孟姐儿的安抚,赶上突围似得,可逮着一个空,跳下三轮车尘土飞扬跑进村里。
孟姐儿疑惑问:“这是要干嘛,屁串子舍不得走吗,可家在村东头呀。”
杜猛突然指给她看:“屁串子停下了,冲咱喵喵叫唤呢,说不定真有事呢,要不咱们晚点走先去看看。”
杜猛把三轮车调个头拉着孟姐儿去撵屁串子,这猫极通人性,走走停停,带领杜猛和孟姐儿来到羊庄村西头一户孤零零的家门前。再看屁串子嗖地跳上这户人家的院墙不见了。
杜猛和孟姐儿心里好奇赶紧下车来看,先是拍几下门闩无人吱声,杜猛趴门缝里往里瞅,这院子甚是凌乱,再看屋顶一簇簇干茅草随风招摇,门和窗已不知去向,黑乎乎开着大洞。杜猛叹息说:“这户人家八成是死绝了,跟一座孤坟似得吓人。”
这会儿院子里传出屁串子一声声凄厉的惨叫,跟被踩着猫尾巴似的,吓得孟姐儿赶紧张罗杜猛,不会是中了埋伏,庄户人家家都有老鼠夹子。
杜猛趴着门缝往里再瞅一眼,点点头,“可能是吧。”
孟姐儿催促,“愣着干嘛,赶紧进去啊。”
杜猛说进不去啊,门锁着呢。
孟姐儿说你笨呀,不会翻墙吗?
杜猛一脸鬼气,“年轻的那会儿不在话下,现在不行了,这些年被你搜刮的干巴,只剩下喘气的份。”
话音未落就被孟姐儿死死卡住脖子,“你呀,这口气也甭喘了……”
杜猛赶紧服软,“别别,别呀,说闹话呢,你退后,看我来个狗急跳墙。”
杜猛往手心里吐口唾沫果真像条疯狗似的张牙舞爪翻过墙去,一会儿,门就从里面打开。
这院子里还挺大的,始看清有一颗枣树孤零零立在那儿,不甚高大,难怪外面看不到枝桠,却又另类的稀罕,冬日萧条嘛,万物处在冬眠时期,唯独这棵枣树罕见地挂满绿叶,风吹来刷啦啦直响,怎就有雨丝飘来,热乎乎的,好似是人的眼泪,你若定睛细看,每一片枣树叶子都有一颗凝珠摇摇欲坠,很像是少女哭泣时的眼泪。
孟姐儿讶异着问:“枣树怎会哭呢?”
杜猛也是东看西看,忽然他就说:“还真是的,这树底下怎会是湿了一圈,这天儿又没落雨。”
屁串子从密集的树叶缝隙出“嚓”露出猫脸,吓得孟姐儿和杜猛大声喊叫:“妈呀,是鬼么?”
再看屁串子一头扎在地上奋力刨土,前爪后爪一起用力,本是冬天,冻土坚如磐石,何以被猫掀动的泥土竟然冒着丝丝热气。
无须再问勿用在想,这土里埋藏着东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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