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100个邪邪的小故事,给你——红酥手二更茶》
第23节

作者: 红酥手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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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章死命抱住我的腰,那时我正要往马路上冲。有些时候,你会觉得生活真是荒诞。什么戏剧冲突,生活才是最高明的大师,这种情节谁他妈能编出来?
  我爸劝我,小章劝我,铁子的爸妈劝我,全世界都来劝我,只有风暴中心的那两个人,连一句解释都没有。
  婚很快就离了,我的条件铁子都答应,其实我也没提什么条件,就是要了现在住的这套房子。装修的时候,我是真下了功夫的,洗手间的那个超级大浴缸,从伦敦运来的,我是真没泡够。

  要说伤心也不是没有,要说睹物思人,我觉得就有点过了。我对铁子的感情还没到那个层次。我跟他结婚的时候,还根本搞不清楚婚姻究竟是什么。当时有些微妙的心思,我一直以为铁子钟情的是小鹿,一起混的时候,他总是更照顾小鹿——那种氛围只能感受,文字无法描摹。他求婚的时候我心中的胜利感是高于惊喜感的,但是要承认这一点,我还做不到。小鹿毕竟是我二十多年来,唯一的知己。

  我把自己泡进了浴缸里,慢慢沉下去吐着泡泡。这还是小鹿的发明。她跟我一起在这浴缸里泡了没有一百次也有七八十次。我熟悉她的身体就像熟悉我自己的一样。所以我就很奇怪,不知道铁子在抚摸小鹿身体的时候,会不会有似曾相识的感觉。
  日期:2017-04-26 20:12:00
  十年,三个人的爱情(下)
  手机响了起来。我手忙脚乱地爬出浴缸,差点摔一跤。果然是我的“大金主”打来的。离婚后,有段时间爸爸断了我的开销,说是要锻炼锻炼我。其实我知道他是怕我再喝下去,会把自己喝死。那段时间我发现了一个酒吧,没有男人的酒吧,酒也调得好极了,我就天天去。
  调酒师是个哥特风的女孩,小小的年纪,说话嗓子哑哑的,好听极了。接了我的小费,嘴巴就更甜了。老有两三个小姑娘让我请杯酒的时候,我还没反应过来;等有人穿着低胸的紧身衣往我腿上坐的时候,我才落荒而逃。
  流言早传到我爸耳朵里了,这回他可生了真气了,问我是不是想让他绝后。
  我说:您早绝了后啦,难道您没发现我是个女的?
  我爸就断了我的粮饷。
  不过没关系,我有“大金主”啊!我接起了电话:飘儿哥,又来活儿啦?
  老飘儿说:半天才接电话!得浪费我多少电啊!发这么些电,得用多少煤啊!怪不得这雾霾一天天这么重……
  我没空跟他贫,就说:我可要断顿儿啦!他才言归正传。原来上次订那批货的日本客人,又要一打一模一样的古典帆船模型,实木的那种,这次要涂他们提供的黑漆,问我两个月能不能出活儿。

  我想了想:三个月,加付20%,先付七成。
  老飘儿说:真黑!说着就听他噼里啪啦打着键盘。
  电话还没挂,到账的短信就过来了。
  我靠做模型养活自己已经好几年了。没跟人说过,总觉得不是什么正经营生。比如芳芳说,我刚接了个本子,你帮我挑挑到底演A还是B?我回她:当然A啦!哎,你看我这漆面儿怎么样?要不要再上一遍清漆?哎,你别拿手碰啊——芳芳准得以为我得了神经病。
  传我得了神经病不是第一次了。那年,小鹿和铁子结婚的时候请我,我就去了。给他们敬酒,三百多桌人,静得我都能听到酒辣辣地通过我喉咙的咕咚声。我是真心希望他们好。虽然跟铁子分开了,但我也不希望他再找别的女人,这也许是一种可怕的占有欲吧。不过,他娶了小鹿,就另当别论了,有种肥水不流外人田的窃喜。
  铁子后来给我写了一封长信,胡扯些什么宿命论,我看了就丢在一边。不过他信里有段话倒是深得我心:一直以来,我以为我们三个人不会散。婚姻这种东西,对于我们这种人来说,更多的是一种形式。肉体和灵魂能不能分开,我不知道。我要是说能你会笑我了。丫丫,我爱你。不是普世的那种爱,我说的爱是一种是与否的抉择,与空间和时间都无关,我希望你的答案也跟我一样。
  这封信写了没多久,我就听说他和小鹿也离了,这时候距离他们那个盛大的婚礼也不过几个星期。
  小鹿在一个雨夜叮叮咣咣地打开了我的门,我屏息站在门口,听着门外的人一把把试钥匙,还以为是什么歹人,虚惊一场。
  她醉得一塌糊涂,哭得死去活来。

  她说,铁子去欧洲了。
  她说,丫丫你个混蛋。
  莫名其妙就被骂了,我听着她连篇的酒话,终于梳理出了头绪:铁子从来不爱她,跟她结婚就是因为愧疚。
  我把她拖到浴缸里,放了水,狠了狠心把她吐得粘手的长裙子丢进了洗衣机——要是扔了等她醒了酒准得跟我撕吧半天,她可扣了!
  给她浑身打浴液,她笑得要滑下去。我把双手伸到她的胳膊下面,正要把她架起来,她一个翻身,我穿着衣服被她压在了身下,立马灌了一肚子水。她把我按在水底,我感觉自己快要溺死了,睁开眼睛,就见她深吸了一口气朝我附身过来。下一秒混合着酒气的空气就被吐在了我嘴里。她的睫毛扫在我的脸颊上。我刚要挣起来,她就压住我,再吐一口气给我。慢慢地我就有些意识不清了,只感觉她的舌头在我的嘴里肆无忌惮地冲撞。

  醒来的时候我跟她横七竖八地躺在一缸冷水里。我赶紧起来,发现她已经烧得滚烫,使劲拍她的脸也醒不过来。
  小章赶来,送她去了医院。她的头枕在我的腿上,像个火盆一样。她不停地叫我的名字:丫丫!丫丫!丫丫!
  小章说,你答应她就不叫了。
  我就说:我在这儿呢!
  小鹿说:丫丫,你别不要我!又开始无限重复,我尴尬得想死。
  小鹿的肺炎痊愈后,我们一起住了三年多。再没有发生那天晚上浴缸里那种事,有时候我都觉得是不是自己的臆想。
  有一天,我遇到了铁子的爸爸。说来也奇怪,都在一个城市住着,这么多年我竟从来没有遇见过我不想遇见的任何人。铁子的爸爸说,孩子,有时间还是去看看铁子吧,他心里最放不下的就是你了。
  我说:最近忙,没出国的计划,再说,我也不知道他到底在哪儿啊。
  他爸爸就像看傻子一样看我,说:铁子走了快四年了,你真不知道?
  我说:知道啊,去欧洲了嘛,他还老给我寄东西呢!
  他爸爸就火了:孩子,铁子负了你,你怪他,可这事不能拿来开玩笑。

  说了半天,我终于明白了——铁子是自杀了,死了快四年了。
  从公墓回来,我又一次把自己泡在浴缸里,水很烫,我却抖得像一片落叶。
  小鹿下班回来——她在一个制片厂当副导演——哼着歌心情好得不得了。
  我裹着浴袍跳出来,叫住了她。
  我劈头盖脸地问:你是不是杀了铁子?
  她的脸一下子变得灰白:你有什么证据?
  我把浴袍一扔,逼近她说:这就是证据。
  她想要别开目光,可是犹豫了一下,眼神里有什么一闪而过。
  我哭了:你想要什么你都拿去,我不在乎,可是铁子有什么错,有什么错!
  她说:他是自杀。
  过了一会儿,我又问她:铁子给我寄的那些小东西,也都是你寄给我的?
  她问:什么小东西?
  我冲到客厅,想把博古架推倒,不料太沉推不动。我就把上面的东西一件件摔在地上。
  她抱住我说:你干什么?这些不是我寄的啊!你不说这是你欧洲的表姐寄来的吗?
  我苦笑一声,为了不伤她的心,我还骗她说东西都是我八辈子没见面的表姐寄来的!
  小鹿啊小鹿,你真是入戏太深!
  我说:你走吧,这辈子不要再见了。
  她看了我足有十分钟,说:要想这辈子不见我的面儿,难!
  那天拖着大箱子走了之后,小鹿就开始疯狂接戏。她是那种老天赏饭的人,红得毫不费力。我去趟超市,购物车上印着她;走在街上,大屏幕里她在说话;就连下楼跑个步,一进电梯,四面墙上都是她的大头广告。

  我越来越不爱出门。我拿出尺子和刻刀,一面数着一面窃喜:还要做八只船,我又能在家里躲两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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