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所谓阴阳两届,冥司体系,穿古代官服的城隍,还有鬼魂上身,惩罚什么的,不就是《聊斋志异》呈现的世界么?我作为一个猎手,来到的不就是这样的世界?或者,我会提出些异议?
话说,鲁提辖即便在拔步便走时,也曾回头指着郑屠尸道:“你诈死,洒家和你慢慢理会!”
我的最好选择就是接着生活的这茬,继续往里走。
日期:2016-09-20 22:10:00
“你确定不是你的……心理问题?”我问他。
“你看我这像是心理问题吗?”
“我是觉得,你的婚姻出了问题。你跟雅雅就出了问题,你现在的婚姻,仍然出了问题。”
我看着他,他没有抵触或无谓地否认,而是用无奈的神态承认了。我是个很好的倾听者,后来的事实也一再证明这一点,很多人都愿意给我讲述他们自己,包括某些最隐秘的内容。在这种情况下,我对于他们而言,只是一面镜子,一个虚拟的毫无具象意义的倾诉对象。即便我可能尖刻地刺探几句,也被他们当作是自我的质疑,为的是更多地阐述自己。
甚至我也摆脱不了这种感觉:即便面对面地坐着,我也像是在阅读一部流畅的叙述作品。或者我就是那个不在现场的叙述者,叙述着别人的故事。
他与我之间的这种联系,将现实生活的某个板块赋予了我。这启动了我的自我认知。我是个猎手。我的职业素养就这么发生了:我明白城隍这个话题对于猎手的意义。
猎手并非三不管的混乱职业,至少名义上也得托靠在某个权威的地方神祇之下。所谓地方神祇,这里就指的是城隍神。也就是说我们需在城隍下属的某个机构接受注册管理,如果真的有这么个机构的话。我明白这个来历,虽然还不清楚具体的操作细节。
在传说中的阴曹地府,城隍属于中级神位了,算是一个城池的守护神,不仅管地方的幽冥之事,还兼管本城在阳世间的善恶吉凶,职责和权利还挺大。从历史上来说,人们一般都认为城隍大神是冥界任命的神祇,当然也来自于冥界的神系。但是传说中也有亡人做城隍的。聊斋第一篇《考城隍》,讲的是一个在作者看来很真实的故事。蒲松龄的“姊丈之祖”,姓宋,一次生病时,有当差的小吏持碟牵马前来请他去参加考试。他跟着去了,原来是到了阴间,参加的考试就是为了录取一名城隍。宋先生赶紧请求让自己再多活几年,以奉养老母,等到老母亲终其天年,再听凭阴间录用。阴间诸神因为他的孝心,居然答应再给他九年阳世的“假期”。九年之后,老母过世。宋先生也随即终结了阳寿,走马上任某地城隍去了。
这么说来,从阳世寿终之人中选拔城隍,也没什么不合理的。
日期:2016-09-20 22:52:00
但是我们这个城市的城隍庙早就没有了,相应地对于城隍神的祭祀也中断了多年。至于曾经的那个城隍大神姓甚名谁,我敢打赌,除了那几个不知道窝在哪里的专门研究民俗学的老古董,就没人能搞得清了。
曾经的城隍庙,如今已被几栋呆头呆脑的大楼取代。站在车流滚滚的街口,城隍庙三个字只是一个毫无实质意义的地名而已。它的存在已从绝大多数人的记忆里消失。
我说了我的判断。城隍?我委婉地告诉成王,要我相信这一情节还需要个过程。虽然雅雅生前作为狗权斗士而声名在外,但我不认为那隐晦的阴司“官僚体系”会看重这一点。也许是我孤陋寡闻,我还没听说过有女人做过城隍。
“你得相信我。我从来没这么怕过。”他很无助地龟缩在椅子里,压低了声音,好像担心被已故的前妻听见。
“别管你的前妻了。她要真做了什么城隍,我也奈何不了她。还是说你现在这个老婆,你想让我做的,应该是跟她有关,对吧?”
他承认了这一点。他的要求比较简单,把他的现任妻子木兰,从失魂落魄的状态拯救回来。
“我会尽力办的。”我向他保证。“还有,我,还有个问题,想问问你。”
“什么问题?”他看着我。
什么问题?我想问,我们是怎么认识的。然而,我没有说出口。
仿佛是某种力量在拒绝我的探究。我只是刚刚想问这个问题,就变得虚无起来。
他还在看着我,而我却像断线的风筝一样飘飘悠悠地不知道身往何处了。
日期:2016-09-23 09:58:00
站在这家整形美容机构外面,我如痴如呆地看着它那绚丽的招牌,越看越真切。我与世界都变得真实起来。
我又进入了生活之中。生活的情节,再次交由我自己来完成。
至于昨天我是如何离开成王那里,如何回家,又如何度过了夜晚,都只是一套死板的毫无活力的程序。一个名叫商三官的故事角色,在某种故事力量的操控下走完了那些程序。而真正的我,不在那一段情节之中。
我的生活历程,是被设计安排的。也许我就照着这路子走下去,也许我会产生些别的什么想法。过去不可考,对于未来我也不知道自己能否完全把握。
我在外面站了好一会儿,适应着这个扑面而来的现实世界。
又一个板块的内容,归置于主词“我”之后,拼合到了我的生活之中。
一走进大厅,我就知道这家整形机构与其它那些还算正规但仍免不了坑蒙拐骗的商家并无二致。我活在世上就不得不与他们打交道。不论多么不情愿,这就是呈现出来的世俗生活。
服务台里站着的是个眼神有点迷离的护士。我用探索的目光紧抓住她的眼睛,跟她了解木兰的情况。她似乎没有听说过这个人,转而热情地给我介绍他们的业务,那些细化的项目、收费标准和动人的优惠……
嗯,不错。这个世界就是这样。
我想起了应该问的问题:“那么苗医生呢?”
“你到底是准备找谁?”
“就苗医生吧。”这么说话,仿佛我是绕了一圈,最后才说出自己的目的似的。也许这是一个错误。
她那迷离的眼神对我闪烁了几下,说:“没有预约,可能要等一会儿,他现在正忙呢。你可以在那儿的沙发坐下。”
日期:2016-09-25 22:06:00
成王说,木兰现在做着整形美容机构的代理,帮着拉客户,但最近越来越忙,忙到有时候连回家都忘记了。成王的请求有点超出我的能力和业务范围,要我帮着把木兰找回家,要木兰不受鬼魅力量的控制,也不受其他力量的控制,也就是说仅仅只受他的控制。他真正想做的应该是挽回一段婚姻吧。好在他给出的报酬还可以,我接下了这个活儿,满怀歉意地表示,我不是情感专家,只能完成他的一半要求。
成王给我看了她的近期照,似乎还算漂亮,但那是整容后的。也许最初是因为年轻并稍具风韵,她成了民间艺术家成王的第二任妻子,没有前任的那种张扬与控制欲,平常就帮着成王打理画室与装修业务。在成王的光环碾压之下,她缺乏自信。后来她悄悄去做了一次整形,又做了一次……“整了容,她自信了。”成王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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