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0�2�0�2�0�2小辉看了她一眼没说话。盛雪拿着一只美工刀走了过来，把小辉刚背起来的米袋子划了个大口子，大米哗地撒了一地。
　　�0�2�0�2�0�2�0�2小辉看了看我，我有点没反应过来。
　　�0�2�0�2�0�2�0�2盛雪继续说：哎呦，酒癞子家的米怎么撒了！她用美工刀指着小辉。
　　�0�2�0�2�0�2�0�2小辉卸下米袋子，伸手把刀刃抓在了手中，一用力，刀就脱了盛雪的手。他把刀收好，揣在自己裤兜里，然后问我：姐，要不要帮你扫一下？
　　�0�2�0�2�0�2�0�2盛雪还在接话：当然要扫起来啊，够一窝杂种吃几个月呢！叶炆阳可就指着白饭下榨菜了，不然她会饿死！扫干净点啊！对，喏，这里还有！
　　�0�2�0�2�0�2�0�2小沈在一边笑得直不起腰来。
　　�0�2�0�2�0�2�0�2小辉把米扫干净倒掉，然后，走到盛雪面前。没人看清他是怎么出手的。那美工刀瞬间就划开了盛雪的颈动脉，血喷得整个办公室到处都是。小辉反手又划开了另一侧，这时血喷得没有那么猛了。
　　�0�2�0�2�0�2�0�2小沈这时才想到了跑。他被小辉两步追上，美工刀插进了他的后背、胸口、大腿、肚子，一刀又一刀，直到他彻底不再挣扎。
　　日期：2017-05-10 18:22:06

　　叶汶辉杀人事件始末（下）
　　�0�2�0�2�0�2�0�2一切都发生得太快。小辉跑了好久我才想起追上去。
　　�0�2�0�2�0�2�0�2小辉站在大桥上，风吹动他的长发。他说：姐，爷们只能帮你这最后一次了。
　　�0�2�0�2�0�2�0�2我的脑子从来没有转过那么快。我浑身摸索了一下，只有一份废稿在身上。我咬破手指，在大风中给我在新疆的干爸艾力写了一封短信。
　　�0�2�0�2�0�2�0�2我说，小辉，你去新疆。找这个地址，我救过他们儿子的命，他们一定会收留你的！
　　�0�2�0�2�0�2�0�2小辉笑了，他说：姐，算了吧。
　　�0�2�0�2�0�2�0�2我攀上护栏说：小辉，答应我！不然我现在就跳下去。
　　�0�2�0�2�0�2�0�2——我的水性不好，小辉是知道的，以前带他去游泳的时候，我都是远远站在岸边看着他扑腾。
　　�0�2�0�2�0�2�0�2小辉终于接下了那几张纸。他最后抱了抱我，转头就消失在茫茫人海中。

　　�0�2�0�2�0�2�0�2丨警丨察盘问了我半个月。终于他们把我放了出来，我又马上得知了一个消息——爸爸去世了。
　　�0�2�0�2�0�2�0�2据说爸爸的葬礼办得极其简单，来的人寥寥无几。大家都知道小辉杀了人跑了，正在被通缉，生怕沾染上我们家的不祥之气。妈妈还在机械地做着卤味，只是已经白了头发。她说熟客每天都等着，生意不能断。
　　�0�2�0�2�0�2�0�2有一年多的时间我都没敢联系艾力爸爸。悬赏已经从一万提高到了二十万。不知道是不是我多心，上班下班总感觉有人跟着我。所幸报社终于有个选题要派个人去新疆出差，山高路远，这不是什么好差事。我还没说话，就有人说，让小叶去，她不是去过新疆嘛，她熟。我不敢表现得太兴奋，就故作木讷地答应了。

　　�0�2�0�2�0�2�0�2临行前，妈妈已经病得很重。我始终没有告诉她，我让小辉去了新疆。我不敢说。妈妈说：我去下面找一圈，找得到我们母子就团聚了！
　　�0�2�0�2�0�2�0�2我终于见到了艾力爸爸。他高兴得手舞足蹈，扯着嗓子招呼着一个女孩子：阿娜尔！娜娜！快来给客人倒茶！
　　�0�2�0�2�0�2�0�2一个高挑的女孩子弯腰走了进来。毛毡帐篷里面的光线不是很好，我一时看不清她的脸，但是那种逼人的美还是扑面而来。她把茶递给我，行了个礼——原来是个哑巴。我一边还礼一边奇怪起来，之前从没见过这个孩子！
　　�0�2�0�2�0�2�0�2女孩子没走，也坐了下来。艾力爸爸介绍说这是他的远方侄女。我敷衍地点头，心里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可是不敢开口问艾力爸爸小辉的事。外面一个小伙子正在张罗着宰一只绵羊给我接风，他就是我无意中救过性命的哈利肯。
　　�0�2�0�2�0�2�0�2艾力爸爸操着发硬的汉话，不停地东拉西扯。直到手抓肉和熏马肠上了桌，我还是没有机会发问。人越来越多，邻居们都跑来了，围坐在一起，变成了一个大聚会。阿娜尔忙着伺候大家吃喝，续着奶茶，还不停把肋条肉放在我面前。我机械地吃着喝着说着笑着，心里越来越慌——看样子小辉根本没有来，那么他究竟去了哪里呢？他还活着吗？

　　�0�2�0�2�0�2�0�2很晚了，人们终于散去了。艾力爸爸安排我跟阿娜尔睡小毡房。他说，那里暖和。
　　�0�2�0�2�0�2�0�2我躺下了，阿娜尔熄了油灯。
　　�0�2�0�2�0�2�0�2黑暗中，突然一个声音轻不可闻地叫我：姐！
　　�0�2�0�2�0�2�0�2我腾地跳了起来——叫我的是阿娜尔。
　　�0�2�0�2�0�2�0�2黯淡的月光下，我的手拂过她、不，是他的脸：眼睛、鼻子、嘴巴。是小辉！没错！

　　�0�2�0�2�0�2�0�2一瞬间我就对艾力爸爸佩服得五体投地——还有什么法子能比这样隐藏得更好呢！小辉笑了，他的笑已经是一种哑女特有的腼腆的笑。海娜草描绘出一对细细弯弯的眉毛和一双飞扬的眼线，配上原本浓密的睫毛，这是一张典型的哈族少女的脸。他还留了长长的头发，编了两只大辫子。
　　�0�2�0�2�0�2�0�2万无一失。
　　�0�2�0�2�0�2�0�2艾力爸爸后来说，盘问他的人起码来了十几拨，都知道我救过哈利肯性命的事。有几个还强行搜了他的帐篷。
　　�0�2�0�2�0�2�0�2千不该、万不该，我不该告诉小辉妈妈病重的事。不顾所有人的劝阻，小辉执意要回家。他说：姐，我只要见妈妈一面，跟她说一句话，就走！
　　�0�2�0�2�0�2�0�2我说：你要说什么告诉我，我来告诉妈妈。

　　�0�2�0�2�0�2�0�2他说：不，我要亲口告诉她。
　　�0�2�0�2�0�2�0�2怎么也拦不住他。
　　�0�2�0�2�0�2�0�2小辉果然回了家。那天我正在给妈妈喂罐头汤，一个人轻轻地敲门。我打开门，一个梳着马尾辫、穿着黄色连衣裙的高挑女孩闪了进来。
　　�0�2�0�2�0�2�0�2女孩一下扑到妈妈床前。妈妈就在那时猛地睁开了眼睛，她几乎一眼就透过这个女孩的身体看到了小辉。她有气无力地哭道：小辉，我的小辉！

　　�0�2�0�2�0�2�0�2小辉附着妈妈的耳朵，说了一句什么，就见妈妈几不可见地笑了，然后头一歪，喉头一阵响动。
　　�0�2�0�2�0�2�0�2小辉一边把墙上那张全家福取下来揣进怀里，一边说，我要回艾力爸爸那里了。姐，隔两年能来看看我吗？
　　�0�2�0�2�0�2�0�2我点点头。
　　�0�2�0�2�0�2�0�2可小辉一推门，就被两只抢顶了回来。

　　�0�2�0�2�0�2�0�2小辉是在押解的路上跑掉的。据说被他夺了枪的那个小便衣在医院躺了半年多才缓过来。他的通缉令变成了A级。
　　�0�2�0�2�0�2�0�2三个月了，一点消息都没有。我以为他已经回到了艾力爸爸那里，还在抓耳挠腮地盘算着怎么再去一趟新疆。可是，他现在就在我面前。他瘦得像一具骷髅一样，穿得还是三个月前那条裙子，污渍、血渍早已覆盖了鲜黄的颜色。他的身上露出来的皮肤没有一处不是青紫的、血肉模糊的。他的一只眼眶里没有了眼睛，一个血窟窿就那样瞪着我。他的长发湿漉漉地糊在脸上，我想帮他整理一下，盛队喝退了我。

　　�0�2�0�2据说出动了省队全部的警犬才抓到的他。盛队刚想要大谈抓捕的细节，被小钱拉走了。
　　�0�2�0�2�0�2�0�2小辉被我葬在了爸妈的坟脚下。
　　�0�2�0�2�0�2�0�2他的墓碑上“叶汶辉”三个字刻得笔力遒劲，我满意极了。
　　�0�2�0�2�0�2�0�2我久久地抚摸着那几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