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16-10-31 21:11:00
他把我当成了木兰的亲戚。因为教师对“外人”介绍部族成员时,就说大家是亲戚。
“木兰是你的表亲还是……”他问。
“反正绕了几大圈儿这关系,我对她的情况还不如你了解的多。”
我大致讲了教师说的内容:某个会点手法的大师糊弄过我,让我忘记了好些内容。
他有些不好意思,“本来我还想找你了解木兰的情况呢。”
“哪方面的?”
“木兰是不是有,是不是有过婚姻?你不知道?”
“这我真不清楚。我脑子现在也有点迷糊。她从没跟你聊过这个吗?”
“她只是有时候来我这儿。”他说话的时候,声音很轻,“不太好问。每次说起这个,就说不下去。我要是多问一句,她就跟什么也想不起来似的。还有点焦虑,我就不好再问下去了。不过,我不在乎她的过去。我就想,多了解她的现在。”
他喜欢木兰,是真喜欢,像某种精神依赖。所以他担心木兰在外面的情况,担心在她身后隐约存在的人,也许不止一个。
我会帮你的。我告诉他。
日期:2016-10-31 21:32:00
“你说什么会点手法的大师,嗯,有个什么大师,木兰见过,差点失常”他说。
“见过一次?”
“有一次在救助站,那位什么大师因为有什么事儿还跟教师见了面,好像是说修城隍庙的事。木兰见了他就有点发傻,说了一些胡话,好像想起什么。后来还是教师帮她纠正了。教师说,木兰灵魂很弱,见到那个大师就会出岔子。”
这是个有用的信息,我把它储存在我脑子里的某个抽屉里。
“你觉得她有没有什么特别的,让你感觉很费解的?”我问。
“你指哪方面?”
我想到了该问哪方面了:“你,养狗吗?”
“不养狗。你说狗,我倒想起来了。木兰说,每次她想起什么,就是想起她觉得应该想起的事情的时候,就有一只小狗从她记忆里跳出来,冲她叫,就干扰了她的记忆。这么一叫,她就什么也想不起来了。这事儿很怪。我听她抱怨过几次。”
“是小狗,是吧?”我把那个“小”字强调了一下。
“啊,对,她就这么说的。”
日期:2016-11-01 10:22:00
我亲眼见过的木兰显得有些张皇,有些不知所措。而在谢医生生活中的木兰却是个极富主见和能量的活泼少女。她在水面上,在空气中,吹那些五颜六色的肥皂泡,到处飘啊飘;而他在下面,在土地里,仰着头观赏。这基本是谢医生的原话。
他认为自己活在重重矛盾之中,藉由木兰,他又与那意味着虚荣与欲求的现实生活肌肤相亲了,活生生的。
他的“艺术工作室”,主要是一些雕像。“好多整形医生都是文艺青年。你这一刀一刀下去都是艺术啊。我就爱这个活儿,喜欢精雕细作。我动手术前都会做出详细的评估和方案,所以几乎没出过岔子。”
他对我摆了摆他的手,那双细腻温润的手,显然不仅仅只在木兰的脸上呆过。
我注意到其中一个雕像,雕琢得很精致,像极了木兰。他拿起那个雕像,充满爱意地说:“她底子好。”
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你觉得你活在现实中吗?”
他把木兰的雕像把玩了一会儿,说:“有时候有那种不现实,不真实的感觉。”
日期:2016-11-04 20:44:00
9
我告诉谢医生,当他再见到那个大师时,赶紧通知我。
现在,我该去拜访民间艺术家成王了。依照教师周为民说的,这是个虚拟的人物,作为一个虚拟的生活片段并入我的现实中。当我与他见面并谈话时,我以为我的世界在时间的轨道上前行,而事实上只是在原地踏步。仿佛我随时能原地打个盹儿,做了一个梦,醒来后又继续往前走。这是个神奇的本事。也许我能在梦中获得意想不到的满足?所以我很愿意深入这梦境。
当然,一个虚拟的世界被嵌入我的现实,总应该会有破绽。
那辆灰色的SUV又出现了。
我知道,那里面坐的一定不是丨警丨察。
天开始下雨。我开得不慢,从一个小区到另一个小区。那辆车上的人的追踪技术真不错,在湿漉漉的道路上穿来穿去,凡是我要到达路口之前,他就会跟上来,然后又继续保持一定的距离。
快到成王那里时,我在一幢办公楼那里转了个弯,把车子开进了停车场。雨点噼里啪啦地敲打着车身和地面。我竖起衣领,猫着腰,从一排汽车前面绕了过去,从前面的红绿灯那儿又绕了一圈儿,然后顺着人行道的灌木走到停在路边的那辆SUV旁边。
人还在车里面。
我猛地去拉车门,却没有拉开。
车窗倒是开了手掌那么宽的缝隙。“嘿!”我冲着里面叫了一声。
我没能进去,我的猫却进去了。
里面的人再也没法保持神秘,惊叫了一声:“猫?你竟然有了猫?”
他居然能看见我的猫。
日期:2016-11-04 21:10:00
“你他妈到底要干什么?”我比划着手势,示意他把车窗降下来。
露出来的是一张胖墩墩笑眯眯的脸。我的猫正蹲在副驾的靠背上面,跟他毫无冲突。
“你怎么到这儿来了?”我感到无比震惊。是那个出现于幻境里的小个子男人。我从水下的囚禁之地被带出来,正是他拉着我走出那栋建筑的。他还告诫我别乱问问题。
难道我又处在幻境里了?
此刻,街道似乎变得空旷,雨水也不见了。我只注意到我与他。我们两个人,在这个时空中对话。
“别那么吃惊。我们总会碰面的。”他说。
“你到底是谁?总该有个名字吧?”
“你可以叫我印第安纳?琼斯。”小个子男人还是面带笑容。
“这到底是要干什么?为什么跟踪我?”
“为了纠正你。你为什么会对你现在的生活提出异议?为什么我们有时监测不到你?原来你有了只猫。这又是怎么来的?”
“纠正我?为什么?”
“我们本来就要纠正你的,这还用问吗?”
“你们?还有谁?”
“你说呢?当然咯,还有梅花9。你应该知道的。”
“梅花9”?幻境中那个站在花园里的壮实男人,胸牌是一张花色为梅花9的扑克牌。我在心里称呼他为梅花9,因为我不知道他的名字。可是这个什么狗屁“印第安纳?琼斯”为什么也这么称呼他,就跟洞察了我的内心似的?
日期:2016-11-04 21:30:00
“谁安排你们这么做的?”
“谁?”他轻蔑地笑了一声,“你这是明知故问啊。”
“工程师?你是说工程师?”
“猫是怎么回事?”他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撩着将军大人的下巴。
“先回答我的问题。这一切都是为什么?我是怎么出现的,还有,有时候……”
“你去问工程师好了。都是她决定的。我得走了,你看,绿灯!”
我转头看街口,场景就变了,又变回原来的模样。雨一直在下,街上来来往往的都是汽车、行人。在灰色SUV后面居然堵了好几辆车子,不耐烦地摁喇叭提示。
我有点回不过神来。灰色SUV发动了,随后就以几乎一个马赫的速度消失于前方,就像个影子,一晃就不见了。
我,这是在现实中吗?
我这么问着自己,茫然地观察这个世界。雨水不停地落下,打湿了我的头发,渗进我的脖子里,冰凉冰凉的。眉毛和睫毛上都湿答答的,眼睛有点迷糊。我抹了一下脸,雨水又渗进了嘴里。这个世界的雨水,不加糖,免费的。
一个披着雨衣的人骑着电动车紧擦着我冲了过去,还把一些积水溅到我的脚上。袜子湿了。
我这才来注意我的猫。在车子发动的时候,它就跳出来了。它站在旁边,不时抖擞着全身,又用爪子抹脸,玩得挺自在。
“印第安纳.琼斯”?他怎么也出现在这个世界,我所在的这个现实世界?
日期:2016-11-04 21:54:00
假设我曾经以为的那个幻境就是幻境,而我现在所处的现实就是现实,然后教师又说在这个现实里有萨满制造的幻境。当我去找那个可能并不存在的成王时,我就处在萨满制造的幻境里。那么那个幻境中的“印第安纳.琼斯”又来到了我在这个现实世界的幻觉里?
我几乎丧失了对自己认识能力的信心。区分真实与虚幻,好像没有了意义。
我理不清一个过于复杂的线团。我的猫,更没有能力摆脱线团的纠缠。你丢一个胡乱缠绕的线团给你的猫,你觉得它能给你织出一件小背心来?
“你还是回来吧。”我对它说。
我站在那里,直到外衣几乎都湿了,才起步走回车里。我拿备用毛巾将头擦了一遍,然后找到了一个购物袋,就锁好了车。
我决定换一种前进方式。我用购物袋遮挡在头顶,又走到路口,叫了一辆出租。
快到成王那里时,我觉得又看见了那辆车。但是下车后,却没发现它跟在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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