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梦里。我突然意识到。
没事,只要醒来就好了。我放下枪,开始掐自己的脸,打自己耳光。
“快醒来,快醒来。”我对自己说,一边使劲揉了揉眼睛。
那些畸形的婴儿还在我面前。最前面的那一只已经爬到我身边,伸出粉红色的手抓住了我的裤脚。
“爸爸。”它头上长满眼睛,每个眼珠都在转。
我还在梦里。
怎么办?我要怎么才能醒过来?我一边往走廊深处退去,一边想。
自杀也是死,醒不来也是死,我怎么样才能从这里出去?
“你窥探到森林里的猎人,因为你是他的猎物!猎人来的方向,就是森林唯一的出路!”
我想起瓦多玛最后一次见我的时候给我的忠告。
如果我之前的推理是对的,玛利亚如果真的是在我大脑防御机制最弱的时候进入并操控我的梦境,她进来的路,也一定是我出去的路!她不可能凭空进入我的潜意识,一定有一个入口,只要找到了这个入口我就可以出去!
我四处张望,我的时间不多了,虽然我现在身处走廊,但这是梦境,梦境和现实世界从物理位置到时间都是不对等的。
“你看到的门是墙,你看到的墙是窗,你看到的窗通向死亡,而不是通向它来的地方.....”
之前我没听懂的瓦多玛说的话,一下全懂了。第一次见我的时候,她已经通过寓言诗把梦境的特点和破绽告诉我了。
“你看到的门是墙,你看到的墙是窗”这句话的意思就是,梦境中的门不一定相对于真实世界的门,窗也未必就是真实世界里的窗。
我刚刚从浴室出来的时候,其实已经进入了梦境,我不能凭我现在看到的格局去分辨方向。在真实世界中我们家浴室门外应该是客厅,但我刚才先看到的却是厨房。沙发摆放的位置也不对,而且我家根本没有电视机。
梦境里营造的世界是为了引导我去玛利亚想让我去的地方。简而言之,哪怕现在我踩着这群怪物过去走廊的另一头搭电梯,我也是不可能出去的。
可是既然不能从外观辨别出口,那么出口到底在哪里呢?
日期:2017-03-10 17:52:00
一堆怪婴发出嘤嘤的声音,朝我慢慢爬过来来,我看到走廊尽头有一个消防门,上面写着大红“EXIT(出口)”。
“你看到的窗通向死亡,而不是他来的地方”——瓦多玛已经警告过我了,这个所谓的出口,很有可能通向的是六楼窗口,我要是真从这个出口出去,那我估计就真摔死了。
出口到底在哪里?
604,605,607......我一路往走廊的尽头退,马上就要到尽头了。
咦,608的门怎么不见了?
走廊上只有一侧是公寓,西方迷信魔鬼的说法,所以606是没有的,可是现在本该是608的房门位置,却只剩下一堵砖墙。
取而代之的,是一幅儿童粉笔画。画上用简单的线条勾勒出了一个房子和几朵花,房子上还有一个白色粉笔画上去的小门,大概有巴掌大小。门上写着一个数字,43.
43?
我想起约翰森塞给我的那本《精神病人康复指南》。
“这是我能给你的唯一提示!真相就在里面!”他使劲拉着我的手认真的说。我却以为他疯了,那本书当时对我来说,除了缺失的前半本,没有半点不寻常的地方。
约翰森要传达给我的根本不是书的内容,而是这个页数!这个号码就是“真相”!他说的“真相就在里面”,并不是指真相在书里面,而是真相在这个43的门牌号码里面!
那些小怪物们已经围上来拉扯着我的衣服。它们趴在我的耳边发出“嘶嘶”的声音。一只突然张开嘴巴,咬住了我的脚踝,瞬间我疼得冷汗直冒!
“在梦境中不要相信你看到的表像!”我看着墙上这张儿童粉笔画中这个巴掌大小的门,咬了咬牙,伸手去推。
啪的一声,粉笔画里面的小门被我推开了。
日期:2017-03-11 17:40:00
周围的一切都消失了,只剩下我和面前的这道画着粉笔画的墙。
我试着向前探出手,然后是脚,我的整个身体,穿过了粉笔画里面的小门。进入了一条深不见底的漆黑走廊。
我在黑暗中向前走,不知道走了多久,我看到了另一扇门。
那是一道古老的漆黑的大门。
大门上铸了用黄铜和大理石雕刻着地狱的场景。 地狱里的罪人们周而复始地在烈火中受尽酷刑,他们或身上长满毒瘤,或被倒插进煮沸的油锅,或在炽热的沥青中沉浮,他们挣扎着从不同方向门缝爬去,似乎那扇门中间透出的光就是他们唯一的希望。可无论他们如何身长双手,都无法够到门缝边缘,恶鬼用带刺的皮鞭鞭打他们,地狱野兽将他们拖进深渊。
我被这栩栩如生的雕塑震撼了,愣了好久,才轻轻的推了一下门。
门开了。
门外的光芒刺得我睁不开眼睛。
日期:2017-03-11 17:48:00
一间敞亮的房间,太阳透过巨大的玻璃窗照进来,房间里是一排一排的婴儿床,一眼望不到尽头。
白色衣裙的护士在这些婴儿床中间忙碌着,她们带着黑色的肩章,上面绣着两道闪电的形状。
这是哪?
从护士的着装来看,她们不是和我同时代的人,似乎更早点,但一时之间我也分辨不出来这是什么年代。
我企图跟其中一个护士说话,可她完全看不见我,径直从我身边走了过去。
我猜测也许是因为我穿过了瓦多玛寓言诗里“它”来时的路,所以窥见了一段不属于我的记忆。
我走过一排排婴儿床,每个婴儿床里面都是一岁以下的婴孩,他们的外观相似得惊人,都是统一的金发。
护士抱起一个孩子,说了一句我不懂的语言,像是德语。
但莫名其妙的,我就能明白她在说什么。更准确的来说,我是以这段记忆主人的视角“看”着和“听”着,连它的“情绪”都能感受得到。
“21号,7个月,血压正常。虹膜颜色为绿色。”她说。
另一个在记录的护士,皱了皱眉头:“不及格。”
“先留着吧,听说柏林开发的新药可以改变虹膜的颜色。”
一个洪亮的哭声从另一边传来,我跟着护士走到婴儿床旁边,里面的孩子哭得很凶。
“67号,”护士翻动着婴儿床上的牌子:“喂过了吗?”
“喂过了,还是哭。是前两天从卢森堡运来的,虹膜是棕色的,头发也并不是纯金色。”
我看了看这个孩子,确实,他的头发和其他孩子相比偏褐色一些。
“他们的筛选真是越来越不严格了,这样下去元首大人会不高兴的。处理掉吧。”护士一边说一边摘掉婴儿床上的牌子,把这个正在哇哇大哭的孩子提了起来,递给旁边的人。
微风带着樟木的香气掠过我的脸,我向窗外望去,一面巨大的纳粹旗帜正迎风飘着。我再次看到了护士们袖章上的双闪电标志,以及围绕标志的一行字:
Lebensborn E.V.
这是纳粹二战时的生命之泉农场!
一个可怕的念头掠过我的大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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