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时候不明白什么叫不干净的,五岁那年偷偷的提着灯笼跟邻居家的姐姐跑到了最西边的汪奶奶家旁边的路上,那个时候真的就有一种说不出的恐惧,觉得周遭的一切都跟平时不一样,本来应该很热闹的晚上却寂静的吓人。这种恐惧还没来多久,我们便被爷爷抓了回去,两个姐姐被送回了家。爷爷对我宠爱异常,只是搂在怀里笑着说明天在出去玩,今晚不许再乱跑了,一会爷爷带你放鞭炮玩。我却缠人的很,一定要爷爷说明白为什么今晚不可以出去玩,结果看见妈妈飞来的一记白眼便不敢再言声。吃了饺子,看了烟花就把这事给忘了,第二天挨家挨户的拜年,跟小朋友玩闹,乐自逍遥。不觉就到了初三。
初三这天我还在炕上没睡醒,就听见有人拜年来了。我不想起来给来人拜年,就在炕上闭着眼睛装睡不肯离开被窝。可听到的事情却是我睁大了眼睛,不由自主的翻身过来,趴在炕上手捧着脸听得入了迷。
“大叔,过年好,今年我过来晚了,今儿都初三了才过来拜年,您可别挑理。”来的是后边离我家还有些远的冯爷爷家的冯大叔和大婶。
“哪的话,挑什么礼,来了就好,你们过年也和和顺顺平平安安的。我家老狗子(我父亲的小名)初一去你家拜年,说我大兄弟身子不太好,有点发热,没大碍吧。想是过年事多累着了?”父母初一的时候带着我到过冯爷爷家拜年,他家人是说冯爷爷有点发烧,身子不太舒服。那个年代有点病在家躺躺也就好了,一是医疗条件不很发达,二是农村人身体都棒的很,有点小病很快就会好了,所以大家也没在意。爷爷这样问也就是一句客气话。
谁料想冯大叔两口子听了这话却有些局促,低头搓手,像下了好大决心似的,冯大叔才说:“吴大叔,我两口子今儿来也是想求您过去给看看,这大过年的,实在不好意思。”
爷爷听了这话,心里明白了,冯爷爷应该是外科病。所为的外科病就是医学上解释不了的病症,多少与玄学有关联。爷爷也低头想了想,这大过年的,谁也不愿意还没出正月就接触晦气的事,那个年代里很讲究这个的,这也是冯大叔不好意思开口的原因。爷爷也是想了一会才说:“既然来找我了,也是信得过我,你先讲讲是怎么一回事。”
“年三十晚上我爹出去烧纸,回来……”
原来事情要从烧纸说起。
古人有描写扫墓祭奠的诗:纸灰飞作白蝴蝶,泪血染成红杜鹃。是说上坟祭奠的时候要烧纸,烧掉的是一种特殊的在上面用大钱拍打过的黄表纸,据说这种纸烧掉到阴间后就变成了钱,后代子孙在阳间活着的都以这样的方式来祭奠先人表示哀思,也希望先祖在另一个世界有钱花。想必这是流传了千年的风俗,现在在我生活的小镇里仍在流传。只是不仅仅在清明节烧纸,而是在一些大日子,比如七月十五,十月初一,过年之前或者其他一些对于本家来说很特别的日子都要来烧纸。
刚才说了,年三十的时候是有很多禁忌的,基本上人人都在本家的院子中,不在外面行走,所以这过年的纸要在头年三十之前就烧,不能等到年三十的晚上。可是冯爷爷今年却把这事给忙忘了,等到年三十了才想起来没给祖宗送钱呢。大白天的又不能烧纸,只好硬着头皮到了晚上才出去烧。还有一个说法,烧纸一定等到星星出全了才行,星星出全是过去没有时钟年代的一种计时方式,也就是现在的八点以后。而且在烧纸的时候不能和别人说话,烧纸完毕回家的路上不能回头也不能跟身边人说话,在进家门之前要在一个人气多的地方站一会这个时候才能说话,然后回家。
冯爷爷提着一摞打过大钱的黄表纸,急忙忙的到一个十字路的旁边把纸烧了,还挺顺利,见火都烧完了便起身往家走。这一路太过寂静,冯爷爷也是个胆大的一个人走在路上也不觉得害怕。就这样很快就要到家了,却发现在自己不远处的一个苞米垛子旁站着一个人,挺长的头发,是个姑娘。冯爷爷心想这是谁家的姑娘大过年的不在家,晚上一个人站在这。那个时候民风淳朴,一个村的人也都相熟,冯爷爷便走过去劝慰这个姑娘,临近了才听见这人真的在哭,很低声的哭泣。
那姑娘背对着他,面向苞米垛,冯爷爷便站在她身旁劝慰:“这是谁家的大侄女,大过年的这是受气了?怎么站在这哭呢,多冷啊,就穿这么点,冻坏了怎么办。”
见姑娘没说话,冯爷爷继续说:“这大过年的,还这么晚了,快回家吃饺子吧,你爹娘说不定怎么着急呢,别哭了,快回去吧。”
那姑娘还是不理他,就背对着他站着。冯爷爷见状笑道:“这孩子,性子这么倔呢,我看看谁家的,来,我送你回家。”说着冯爷爷身后扒拉那姑娘转过身,想看看是谁家的孩子。结果这一转身,将冯爷爷吓得半死,只大叫一声便一股激劲跑回了家。到家便交待后事,脸色发青,然后便高热不退。
原来那姑娘转过身,冯爷爷看见的是一头秀发下掩盖的骷髅。
结果呢,结果是爷爷帮他收魂才退了烧,也得亏冯爷爷身板硬朗才躺了半个月缓了过来。
听了这件事,爷爷才搂着我说:“这回知道了吧,年三十的晚上不能出去乱跑,有不干净的东西。”
日期:2017-02-03 11:33:00
八、收魂、符咒
上一个故事里说过了,冯爷爷病了之后,是爷爷帮他收魂才渡过了难关,这里就讲一下关于收魂和符咒的事情。
小姑家的孩子,我的妹妹一直是奶奶帮忙带着,两岁时就跟在奶奶身边一直到八岁,自然就跟着爷爷奶奶一起住在我家的老房子里。爷爷奶奶带着她住在东屋,隔着厨房,爸爸妈妈带着我住在西屋。
我比这个妹妹大了六岁,大概是在她三岁的时候,我那个时候已经上小学了,有一天半夜突然听见东屋里妹妹大哭不止,半夜里渗人得很,可是谁也没在意,只听着奶奶哄了几句,妹妹又哭了一阵便好了。可谁想到第二天第三天仍然这样,而且不许关灯睡觉,一关灯就哭个不停,开灯后就不哭,一直要折腾到凌晨三点后。奶奶也不是个好脾气,哄了两天见第三天仍是这样,便拎起妹妹打了一顿,倒是爷爷心疼孩子,问她为什么哭,为什么不许关灯。一个三岁的孩子,抽抽噎噎的指着房门说:“不能闭灯,不能闭灯,闭灯了就有个老爷爷站在那里,满脸的胡子,看着我,我害怕,姥爷,不能闭灯。那个老爷爷还戴着草帽……”
听了孩子这样说,爷爷奶奶吃了大惊,爷爷下地走向门口问:“在哪里,这这里么?”
“是那里,现在没有了,闭灯他就出来。”妹妹哭着说。
“好了好了,不怕不怕,让姥姥搂着睡,咱们不闭灯。”爷爷哄着说。
那晚爷爷房里的灯一直亮着。
第二天正好是周末,我比用上学,起来便看见爷爷在屋子里裁黄纸,旁边还放着一碟红色的粉末,长大后知道那是朱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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