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往事》
第40节

作者: 周玮周大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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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看,我说什么来着,你们读书人,就是这么虚伪,说一套做一套。幸亏我从来都不相信你们。
  公孙瓒把刘虞绑在闹市:袁绍他们想请你当皇帝,如果你真的注定有天子的命,老天就会下雨来救你。
  白日耀眼,骄阳如焚。
  烈日下的刘虞想起自己这一生,从来都遵循儒家法则,仁爱,忠孝,为什么依然是这样的结局,还要受这样的羞辱。
  我错了吗?
  烈日炎炎,刘虞渐渐晕眩,忍受不了阳光炙热的蒸烤,让这些痛苦都快点结束吧。恶人纵横的世界,也许要打败他们,只能变成他们,甚至更坏。
  看吧,不是我要杀你,是上天的意思。公孙瓒狂笑不止。
  刘虞遇害五年后(198年),割据河内郡的张杨被手下谋害。张杨仁和无威严,面对谋叛的下属,每次都是对其流泪不止,然后宽恕他。
  大乱将至,善人先死。
  杀了刘虞,公孙瓒日子更不好过,刘虞旧部如星星之火,顿成燎原之势。袁绍也不断发兵来攻。
  199年,易京被袁绍攻破,公孙瓒尽杀姐妹妻儿,自焚而死。

  刘备惘然,为什么到最后,你还是那样偏执……。
  公孙瓒结束了,刘备却迎来了新的开始。不久,刘备奉命拦截准备投靠袁绍的袁术,趁机脱离曹操,重据徐州。
  你终于还是走了。
  看着匆匆赶来的郭嘉,曹操呢喃道。
  丞相,经审讯,董承集团里,也有刘备的名字。
  丞相,刘备和袁绍结盟,他已经把我们图谋袁绍的秘密都告诉他了。
  许久,郭嘉惊惶地发现,曹操嘴角渗出黑色的血。
  曹操狠狠撕咬自己的舌头,直到满口鲜血淋漓。

  我真是该死,话多!居然把这种要命的秘密告诉了他。现在,要对付袁绍就更难了。
  我从来没有这么真心对过一个人,我以为你会感动。我相信你,你却要害我。
  真心换伤心,终成寒心。
  人心凉薄若此。
  刘备,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接下来的近十年,刘备之于曹操,就像喜羊羊里的灰太狼,熊大熊二眼里的光头强,宠物小精灵里的火箭队。
  经典反派,每次都会被打败,每次都以十倍的热情卷土重来。
  何况刘备还自称有衣带诏,四处煽风点火,把曹操塑造成乱臣贼子的形象。
  想想康有为拿着光绪的衣带诏,成为维新变法派的精神支撑。靠着这份文件,康有为周游世界,海外华侨热烈欢迎,混吃混喝拿赞助,开了十几家企业,娶了六房太太。
  刘备也一定是个可爱迷人的反派,到处大声疾呼:为了防止世界被破坏,为了保护世界和平,贯彻爱与真实的邪恶,我穿梭于塞北江南。我的任务,就是代表正义消灭残暴诡谲的曹操。
  曹操看不惯他,也灭不掉他。

  曹操派刘岱、王忠攻打徐州,被刘备击败,刘备还放言:你们这样的人来一百个,也不能把我怎么样,曹公亲自来,胜负未知!
  好,我自己去。曹操亲征,刘备大败,妻儿被俘,投奔袁绍。
  不久刘备又在袁绍军中,和河北大将文丑作为袁绍先锋,渡黄河来战曹操。我又回来了。
  曹操进击,文丑被斩杀,刘备跑了。
  不久刘备又受命来到袁绍的家乡汝南,在曹操后方打游击。

  曹操烦不胜烦,命汝南太守满宠清剿袁家在汝南的门生宾客,命曹仁率虎豹骑击溃刘备。
  刘备星散,不久又聚集数千人复来。
  曹操派蔡杨进攻,被刘备击毙。
  好,我自己来。曹操亲征,刘备南逃投奔刘表。
  曹操在北方忙着平定袁绍残余势力。

  刘备又从荆州北伐,进攻叶城(叶县,属南阳郡,昆阳大战发生地)。
  曹操手忙脚乱,派夏侯惇、于禁、李典抵御。
  刘备烧营退兵,夏侯惇等追击,在博望(西汉博望侯张骞封地,因得名)中伏,大败而回。部将夏侯兰被擒。
  夏侯兰与赵云是同乡旧知,刘备看情面饶恕了他,还任用夏侯兰为军正(军中执法官,地位颇高)。
  刘备擦擦汗,只要不是曹操亲自来,其他人我都能对付!

  邺城,曹操正在新开凿的玄武池训练水军。刘备,我统一天下的日子就要到了,你若上天,我就赶到斗牛宫!你若入地,我就追至枉死狱!你马上就会无处可逃。那时候,你要怎样面对我?
  日期:2017-04-27 16:02:23
  随着袁绍势力的烟消云散。中土大地持续多年的磨牙吮血消歇了。如久病初愈,人们渐渐发自内心地默认了曹操的霸权。流寓荆州的傅巽、王粲、韩嵩等人,流寓扬州的张昭、秦松等人,都在等待曹操快来,刘表、孙权投降。四海一统,翩然回乡。
  刘姓宗室也不例外,刘备的同乡,广阳顺王后裔刘放劝说割据渔阳的王松:曹操所向必克,速至者渐福,后服者先亡。
  王松火速归附曹操,刘放劝降有功,曹操以为参司空军事。
  淮南人,阜陵王刘延的后代刘晔,也曾雄起,二十多岁便吞并了淮南豪强中势力最大的郑宝部曲,想到自己身份尴尬,汉室渐微,己为支属,不欲拥兵。于是转手送给了庐江太守刘勋。毫无心理负担地投奔曹操。

  多年后夸赞自己:在汉为枝叶,于魏备腹心。
  虽然我是汉朝宗室,但是支系疏远,我可是一心一意为大魏服务的。
  刘备在荆州待了七年,从40岁到47岁。
  刘备曾经无数次地尝过一无所有的滋味,五易其主,四失妻子(易中天),经常费了好大力气爬到顶点,还没来得及享受高峰的险峻,马上又跌落谷底。就像推石头的西西弗斯,砍树的吴刚,他的梦想似乎永无实现的那一天。
  从不能释然到坦然面对,到不停安慰自己。

  拍拍灰尘,振作精神,再来一次,一定会成功。
  结果败得更惨。
  在荆州的这七年,时光消解了多少英雄梦。混吃等死,无所作为。像曾经一呼百应粉丝无数的巨星变为十八线外无人识的落魄路人甲,像身家巨亿的富商失去所有锒铛入狱。
  刘备经常夜不能寐,于是他起来,静坐到半夜。冬夜寒,秋夜长,更声传来,刘备默默计数,庭院月华如夜雪。
  转眼快要到知天命之年了。那是一个人五十不称夭的时代,刘备也没想过,自己能在飞沙风中转的乱世活这么久。与他同龄、逐鹿中原的枭雄们,早已经坟高土厚,袁绍、袁术、吕布、公孙瓒、孙坚、、、、刘备一个一个念着他们的名字。
  除了孤悬海外的那几个(交州、辽东),仿佛真的只剩下自己了。
  就这样老死阡陌间么?就这样郁郁久居人下么?
  人不怕吃苦,最怕的是没盼头。
  日复一日的前途渺茫,辗转无眠碌碌无为。刘备竟然发现自己深陷情绪漩涡,脾气也好像大了。他紧急刹车,开始不断抽打自己的麻木懒惰。他的内心每天都在激烈战斗,外表平和从容,一如从前。

  不过即使是他,也有崩溃的时候。
  某次和刘表喝酒,上厕所回来,泪流满面。
  刘表吃惊,因为刘备一直是喜怒不形于色的人。这几年无论发生什么事,总是平静沉稳,捉摸不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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