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微表情 从外在情绪解读三国人物》
第34节作者:
陟云子
日期:2017-02-22 17:50:04
078
在次子孙虑去世的时候,孙权同样流过眼泪。孙虑年少时敏惠有才艺,因此得到孙权的器重爱护。黄武七年(公元228年),孙权授予他建昌侯的爵位,其年孙虑十六岁。两年后,丞相顾雍等人奏称孙虑性聪体达,所尚日新,请求按照汉朝的做法晋升他为王,然而孙权没有听从。后来尚书仆射存(名本此,姓不详)上疏,内中提到帝王都褒崇自己的至亲,而现在“奸寇恣睢,金鼓未弭,腹心爪牙,惟亲与贤”,所以和丞相顾雍等人商量后的结果是,孙虑应当作为镇军大将军出镇远方。孙权同意了这个建议,于是在黄龙三年(公元231年)让孙虑假节开府,出镇半州(今湖北广济东),并以薛综为长史,外掌众事,内授书籍。孙权在诏书中说:“期运扰乱,凶邪肆虐,威罚有序,干戈不戢。以虑气志休懿,武略夙昭,必能为国佐定大业,故授以上将之位,显以殊特之荣,宠以兵马之势,委以偏方之任。外欲威振敌虏,厌难万里,内欲镇抚远近,慰恤将士,诚虑建功立事竭命之秋也。虑其内修文德,外经武训,持盈若冲,则满而不溢。敬慎乃心,无忝所受。”孙权东迁回到建业后,留下陆逊总督军国,管理荆州及豫章三郡事务,当时孙虑曾经曾经在堂前作斗鸭栏,外观非常小巧精致,陆逊就正色劝说孙虑:“君侯宜勤览经典以自新益,用此何为?”孙虑就毁掉了斗鸭栏。当时的人因为孙虑太过年轻,本身又是皇子,都怀疑他能否留意军务。而等到他实际统事的时候,遵奉法度,敬纳师友,超过众人的期望。孙权在此时对孙虑也寄予了厚望,为了拉拢太常潘浚,孙权和潘浚结成了双重亲家,他将自己姐姐的女儿陈氏嫁给潘浚的次子潘秘,又让孙虑娶了潘浚的女儿。然而没过多久孙虑就去世了,时年仅二十岁。对于孙虑的去世孙权十分悲痛,皇太子孙登为了安慰父亲,从武昌昼夜兼行,到了建业之后孙权即时召见。孙登见孙权悲泣不已,连饭都比平常减少,于是劝说孙权道:“虑寝疾不起,此乃命也。方今朔土未一,四海喁喁,天戴陛下,而以下流之念,减损大官殽馔,过於礼制,臣窃忧惶。”孙权听从了他的劝告,这才多吃了一些饭食。因为儿子去世而悲痛,孙权此时的流泪也是真情实感,没有半分掺假。
孙权另有一次流泪是在众将面前为周泰落泪。周泰也是在孙策时期投入麾下的将领,前后跟从孙策征战有功,在孙策平灭会稽郡后以他署理别部司马。当时还是少年的孙权喜爱周泰的为人,于是就和哥哥商量把周泰拨给了自己。孙策进讨六县山贼的时候,孙权屯驻宣城,身边仅有不到千人,而且还没有采取任何防御设施。就在这个时候山贼数千人突然来到。孙权刚刚上马,敌人已经突到近前,甚至有乱刃斫到了孙权的马鞍上。孙权左右的卫士都慌了神,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办,唯有周泰激愤而战,胆气超越旁人,以身体捍蔽孙权不受伤害。孙权左右卫士在周泰的感召之下才从惊慌失措的状态下回过神来,始能参加战斗。经过一番搏命厮杀之后,山贼终于仓皇退去,而周泰也受了重伤,身上添了十二道创口,过了很长时间才苏醒过来。当天若不是有周泰舍命奋战,孙权必然十分危险,所以孙策从心底感激周泰,将其补为春谷长。牛渚、春谷两地与庐江郡隔江相望,两处都是把守江东的要地,周瑜、黄盖等人都担任过春谷长,可见孙策对周泰的器重。
日期:2017-02-23 17:34:02
079
周泰作为武将,参与了东吴开国进程中的数场大战:进攻皖城,攻打江夏黄祖,参加赤壁之战等。建安十八年(公元213年),曹操率兵出濡须,周泰随从孙权出击,曹操作油船夜渡洲上,孙权以水军围取,得三千余人,投水淹死的亦有数千人。后来曹操见到东吴水军齐整,叹说:“生子当如孙仲谋,刘景升儿子若豚犬耳!”最终曹操整军而退,孙权在这个时候将周泰留在了濡须,任命他为平虏将军、濡须督。当时朱然、徐盛都在周泰帐下,但是因为周泰出身寒门,他们内心之中并未服从。朱然义父朱治是江东三朝老臣,自孙坚时就随从征伐,朱然本人又曾和孙权同时学书,历官余姚长、山阴令、临川太守等职,在曹操出濡须时朱然主持建造大坞和三关屯,被孙权任命为偏将军。徐盛则拒黄祖之子黄射,平定临城南阿山贼,就是在刚刚结束的濡须之战中,敌军大出横江,徐盛所乘艨艟被劲风吹到敌属防区,众将都十分恐惧,没有人出战。只有徐盛带兵上岸杀敌,敌人为之退走。徐盛直杀到大风停后方才回船,孙权因而称其壮勇。徐盛时任中郎将,位次远在周泰之下。
孙权为了开喻诸将,特地来到了濡须坞,置酒宴大会诸将。孙权亲自到周泰面前行酒,让周泰解开衣服,孙权指着他身上的伤痕,一一问其由来。周泰的伤疤就是不记名的军功章,按照孙权的问话,他依次以受伤的战斗相对。事毕之后,孙权让他重新穿上衣服,拉着他的胳膊流涕交连,并说道:“幼平,卿为孤兄弟战如熊虎,不惜躯命,被创数十,肤如刻画,孤亦何心不待卿以骨肉之恩,委卿以兵马之重乎!卿吴之功臣,孤当与卿同荣辱,等休戚。幼平意快为之,勿以寒门自退也。”孙权这话就是说给不服周泰的众将听的,徐盛等人听后有所感悟。不仅如此,在欢宴整夜之后,第二天孙权还命人赐给周泰自己常用的御帻青缣盖。而孙权乘驾出门的时候,更使周泰导从而出,并吹奏军中鼓角以作鼓吹,这时对周泰的鼓励和无声褒奖,徐盛等人看到这阵势,知道周泰在孙权心目中的位置,于是竞相拜服。
孙权还有一次流泪是面对蜀汉使臣宗预。自蜀汉和东吴在夷陵之战后恢复邦交以来,双方频繁派遣使臣,互通有无彼此配合,这一阶段蜀汉到访东吴的使臣有费祎、邓芝、宗预、陈震、丁厷、阴化等,内中最受孙权称许的是费祎,孙权认为费祎有廊庙之材,将来一定会成为蜀汉的栋梁,后来费祎果然成为继诸葛亮、蒋琬之后的朝政领袖。邓芝是恢复吴、汉邦交中的重要人物,也得到了孙权的称赞,并说前次到访的丁厷言语浮夸,阴化有些话又没说到位,能使二国和睦相处的唯有邓芝。宗预第一次出访东吴是在诸葛亮去世后,当时孙权担心魏国乘此机会攻打蜀汉,所以就在巴丘增加守备,添兵万人以防有变,一则是方便救援,二却是准备乘此机会收取巴蜀。蜀汉听说之后也增加了永安的守备,所以宗预一到,孙权就问他:“东之与西,譬犹一家,而闻西更增白帝之守,何也?”宗预回答说:“臣以为东益巴丘之戍,西增白帝之守,皆事势宜然,俱不足以相问也。”孙权为之大笑,特别欣赏他的抗直,所以对他待遇很高,仅仅在费祎和邓芝之下。并且因为宗预常年出访东吴,所以也成了孙权心目中蜀汉使臣的标杆,在延熙十四年(公元251年)蜀汉校尉樊建出使东吴时,正值孙权病重,便没有亲自来见,委托重臣诸葛恪代为招待,回来孙权就问诸葛恪樊建和宗预比怎么样。宗预最后一次到访东吴时,孙权亲自接见,宗预在临别时对孙权说:“蜀土僻小,虽云邻国,东西相赖,吴不可无蜀,蜀不可无吴,君臣凭恃,唯陛下重垂神虑。”又说:“年老多病,恐不复得奉圣颜。”孙权也握住宗预的手,感伤得眼泪都流了下来:“君每衔命结二国之好。今君年长,孤亦衰老,恐不复相见!”又赠给宗预大珠一斛。这番流泪和刘备因为髀里生肉的感伤一样,都是英雄垂暮的感叹。尽管孙权活了七十一岁,已是三国中最为长寿的君主(刘禅六十五岁,刘备六十三岁,曹奂五十七岁,司马炎五十五岁,汉献帝刘协五十四岁,其余诸人都在五十岁以下),但仍然不能抵挡自然规律,知道自己大限将至,所以在面对外国使臣的时候竟也控制不住情绪泪流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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