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酸爽晚清》
第29节

作者: 凤城杜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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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期:2017-03-24 11:56:56
  十五、厦门石壁防线的崩溃
  2
  厦门石壁防线真的如颜总督自信的那样固若金汤吗,这还需要战争来检验。
  1841年8月25日(道光二十一年七月初九),英军舰队抵达厦门附近,向清方投递书信,发出限期交出厦门的最后通牒。颜伯焘对此不予理会,未作答复。
  8月26日(道光二十一年七月初十)下午,英军发动进攻。颜伯焘坐镇厦门岛,指挥各处守军开炮迎击。
  下午三时,厦门鼓浪屿失陷。下午四时,英国陆军从石壁以东登陆,由东向西进攻。坚不可摧的石壁炮台承受住了英舰的正面攻击,但没躲过英国陆军的背后袭击,很快就失陷了。
  颜总督构筑的石壁是坚固的,战后依然完好无损地矗立在那里。颜伯焘能建造出坚固的石壁,但对英军的战法一无所知。当构筑石壁的时候,颜总督将重炮排列在海口,而且没有给重炮配备炮车。开战后,炮在墙外,没有炮车将炮拉回,士兵不敢出墙装填弹药。也就是说,大清的重炮一律都是只能打一次就失去作用了。当时颜总督骄傲地认为,一炮可以灭敌,何须再装药也。但到了开战以后,清军看到英军舰船的帆影就开炮,一炮之后再无下文,然后就只有等着挨打的份了。

  要说英军是胜利,其实是胜在舰炮正面轰击,陆军侧翼登陆战术的成功运用。颜总督不明白英军的攻击套路,在炮台上和英国海军正面死磕,而侧翼和后方布防不足。英军登陆后,向各炮台侧后方袭来时,只有少数清兵拿着鸟铳、刀矛、弓箭等落后的陆战武器迎敌。英国陆军收拾这些武器落后且士气低落的大清兵勇,就像鸭子吃菠菜———平铲!背后被袭,各炮台上的守军就只好稀里哗啦地逃散了。

  石壁失陷,厦门翼护全失,不久,英军攻击厦门城。目睹英夷气焰嚣张,锐不可当,颜伯焘的信心顿时崩溃了。他和兴泉永道刘耀椿“同声一哭”,哭完抹了眼泪,领着文武官员逃到同安。
  总督大人跑了,还带走管事的文武官员。厦门的守军没了指挥,陷入一团混乱,没正经抵抗几下,就纷纷溃散了。未几,厦门失陷。
  厦门的战局真的很打脸,才短短四个多小时,颜总督苦心经营的厦门防务就崩溃了。整个战斗中,英军仅阵亡一人,伤十六人。清军死了总兵一名,副将一名,守备等军官六名。士兵的伤亡情况无法统计,因为许多清军溃败后就直接逃跑,不再归队了。大清主剿的领军人物颜总督这一仗算是输到姥姥家了。
  厦门失陷,道光皇帝从颜伯焘的奏报中发现了“伪陆路提督郭”的字样,才明白原来英夷并不是当初传说的,两腿不能打弯,一跤跌倒就爬不起来。人家原来有陆军,会陆战,而且还能玩出侧翼攻击的花样来。
  大清君臣颟顸愚昧至此,即使构筑再多的坚固的花岗岩石壁,也躲不脱失败的命运。
  日期:2017-03-27 09:19:47
  十五、厦门石壁防线的崩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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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初,在没和英国人交手的时候,颜伯焘是坚决主战的。他对琦善、伊里布、杨芳、奕山等人的软弱妥协十分不爽,曾上书揭发伊里布、奕山等人消极避战、谎报军情等罪行。但等到英国佬攻陷了厦门,曾经信心满满,牛逼哄哄的颜伯焘终于明白,大清根本整不过英国人。过去他对琦善、伊里布、杨芳、奕山等说谎的行为十分愤恨,认为是这些奸佞之徒害了朝廷。现在,他也光荣地加入了他们的队伍,成为编造谎言,忽悠皇上的一份子。

  颜总督再也不高论如何歼灭英夷,而是在私下里“畅论英夷船坚炮利,纪律禁严,断非我师所能抵御”。当然这些话是不能说给皇上的,只能是私下畅论。听他这些话的官员们无不暗中窃笑,这还是当初意气风发,慷慨激昂的颜总督吗,怎么如此判若两人?
  英军攻打厦门,并没有占领它的意思。他们的目的就是要造成军事压力,逼迫清政府低头认怂,签订条约。攻陷厦门九天后,英国佬就撤出厦门,继续想下一个目标定海前进。英国人撤了,厦门又回来了,颜总督很激动。但不久,朝廷指斥颜伯焘在英夷撤退时“未能进剿”,将他革职。
  官帽子被撸了,其它啥事没有,身家性命还在,万贯家私还在。这比起伊里布、琦善等革职后还要发配充军,为国扛枪守边防,可就幸运的多了。不就是不做官了吗,这对他们家里几辈都是大官的颜伯焘来说,还真不叫个事。官撸就撸了,咱回家也是荣华富贵。于是颜伯焘就领着家小、仆役等等浩浩荡荡,牛逼哄哄地回广东连平老家去了。
  颜伯焘革职回乡,当时任汀漳龙道的张集馨在他的《道咸宦海见闻录》详细记录了颜总督途经漳州的情况:
  “前帅(即指颜伯焘)回粤,道经漳城。二月杪(miǎo,意为月底),县中接上站差信,预备夫马供张。至初一日,即有扛夫过境,每日总在六七百名,至初十日,余与英镇迎至十里东郊,大雨如注。随帅兵役、抬夫、家属、舆马仆从几三千名,分住考院及各歇店安顿,酒席上下共用四百余桌。帅有亲军营三百人,感恩护送回粤,沿途皆须酒饭犒劳,是以酒席数多……”
  “扛夫过境,每日总在六七百名”,“兵役、抬夫、家属、舆马仆从几三千名”,这规模可以称得上是浩浩荡荡。颜总督任闽浙总督也就一年时间,回家的辎重就如此规模。搬运东西的“扛夫”就每天六七百名,这是何等雄厚的家底啊。
  这庞大的“还乡团”一路招摇,沿途地方官员还得管吃管喝管住宿。整个“还乡团”将近三千号人,开饭酒席就得四百余桌。这是吃谁的,和谁的呢?当然是负责接待的漳州府来出银子啦。
  颜伯焘过境漳州十几天,漳州府接待费就花出去上万两。为弥补亏空,漳州府长官“面恳稍缓数日”,“裁汰一千二百名乡勇,以其粮饷弥补”了事。
  看来大清的官员即使被革职也是幸福的,所过之处,照样有吃有喝,耀武扬威,牛逼到不可一世。《清史稿》评价颜伯焘“累世膺疆寄,娴习吏治,所至有声。”看看他在福建的作为,难道就是这样“所至有声”的,晚清官场的腐败,由此可见一斑。张集馨在他的记述之后感叹道:“吏治之坏,至闽极矣!”
  颜伯焘回到广东连平,买地盖房子,建造了一个庄园。然后太太平平地在庄园里享了十二年的福。1854年(咸丰四年),颜伯焘再次被起用,因赴京途中阻梗,奉旨改赴苏任职,总统潮勇,帮办江南军务事。第二年,因病死于任上,朝廷按例复其闽浙总督,还给他加了个兵部尚书衔。他这一辈子,也算功德圆满,荣华富贵和生死哀荣都有了。这就是大清的官僚,你不服不行。
  有论者说,颜总督在修造石壁防线时,中饱私囊,给自己口袋里划拉了不少银子。此时未经调查,无有实据,但想必大家都懂的,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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