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剑天涯》
第40节

作者: 乾者为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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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期:2016-12-30 20:13:01
  穆向楠将铜盆放在桌上,笑道:“雁公子,不是说好一早就启程吗?你这时还不醒,我只好来叫门了。”
  雁凌川道:“是我不好,明知不胜酒力,却又多喝了几杯。”
  穆向楠莞尔一笑,道:“你再耽搁,龙姑娘可又要生气了。雁公子洗漱后便到前厅来,大家都等你呢。”说罢合门告退。
  雁凌川匆匆洗了一把脸,拿柳丝沾盐漱了口,跟随侍从来到前厅,见穆家两位前辈和穆向楠、龙云燕都在此等候,不禁心生歉意。
  穆远山道:“少侠昨日喝得尽兴,一定饿了,吃罢早饭,再启程不迟。”
  雁凌川道:“说好今早四更动身,可我睡到这般时候……都怪我!”
  龙云燕连忙笑道:“师哥从未喝过这么多酒,能醒过来已是万幸。”
  见雁凌川执意不肯用餐,穆远山叫人将干粮酒水包裹好,一行人动身直奔庄门。是日天色晴朗,万里无云,雨水冲刷过后,红墙碧瓦显得格外醒目,细柳荫荷倒映在水池中,波光潋滟,令人心旷神怡。

  兄妹二人昨日来得匆忙,醉得唐突,加之大雨倾盆,来不及欣赏庄中美景,眼下离别在即,诚然有些恋恋不舍。
  日期:2016-12-30 20:19:42
  周邦彥《苏幕遮》词曰:“燎沉香,消溽暑。鸟雀呼晴,侵晓窥檐语。叶上初阳干宿雨。水面清圆,一一风荷举。故乡遥,何日去?家住吴门,久作长安旅。五月渔郎相忆否?小楫轻舟,梦入芙蓉浦。”词中上阕描写雨后池景,灵动飘逸,入木三分,和穆家庄园中这片拱桥池塘可谓不谋而合。
  雁凌川触景生情,此地虽离大名府不过二三百里,算不得“家住吴门,久作长安旅”,但他睹物思乡,难免心生怅然。
  龙云燕见小池碧波如镜,静中有动,如游画中,欣然道:“池子里这么多荷叶,荷叶底下可有鱼?”正说着,见荷叶下水波荡开,清澈透底,十几条小鱼冲突而出,五彩斑斓,霎时间推开波纹,仿佛在水中架起一道彩虹,向着另一片荷叶下游去。
  她大开眼界,挽住雁凌川手臂,嚷道:“师哥你看!那鱼儿真美!”
  雁凌川也觉得赏心悦目,颔首道:“物华天宝,人杰地灵,这庄园景色之美,远近罕有!”
  穆向楠笑道:“公子和龙姑娘若真觉得好,等日后有了闲暇,一定再来!”
  众人谈笑间走出后院花园,穿过月亮拱门,从左边的抄手游廊来到庄门前。此时正门未开,只开了右边一个角门,显然这是穆家待客之道,意在挽留贵客。
  日期:2016-12-30 20:31:32
  六、昆仑掌门
  众人出了庄门,见三匹青骢马翘首以待。穆远山道:“两位少侠,老夫不多送了,日后相见,再叙不迟!”
  三个晚辈抱拳行礼,踏镫上马。穆远山又道:“向楠,你们万事多加小心,代我和你两位叔叔向李教主问好,多日不见,万分想念!”
  穆向楠答应一声,道:“爹,三叔,二叔的伤半个月便可痊愈,解药我已分包抓好,一定要按时服用。我们会尽快赶上丘前辈,告诉他事情原委,让他早作提防。”
  三匹骏马在原地踏个不停,穆远山深知事不宜迟,抱拳说道:“两位少侠,就此相别,你们万事谨慎!”
  雁凌川、龙云燕拱手告辞,跟随穆向楠调转马头,扬鞭启程。这三匹马是幽燕良驹,狂奔起来真如虎兕出柙,十里路程只用了一盏茶的功夫。
  雨后路途泥泞,三人深怕马失前蹄,便收揽缰绳,并辔而行。穆向楠道:“奔这条路下去,想必两三日便能追上无量剑派,只怕咱们行得太快,和他们错过了。”
  雁凌川也道:“石海山武功再高,毕竟是个驼背老人,脚程快不过马匹。咱们慢些走,沿途留心一些也好。”
  三人打定主意,在道路平坦处纵马驰骋,在坎坷泥泞处便信马徐行。当日正午时分,他们赶到一间集市,这集市比镇甸稍小,倒像个乡间草市,一条长街两旁摆着几百个摊铺,绵延数里。
  日期:2016-12-31 20:16:11
  三人驻马在山坡上张望,集市中的形形色色一览无余,龙云燕倍觉新鲜,道:“师哥,咱们过去打尖,买几件东西再上路!”
  她豪不迟疑,催马便下了山坡,一时兴起,并未留心脚下,青骢马举步生风,顺着缓坡疾驰下去,径直冲向集市。
  龙云燕情知不妙,眼见五十步外便是叫买叫卖的人群,倘若连人带马撞过去,免不了伤亡!她心惊胆战,双臂一回,使出浑身力气勒住缰绳,然而道路泥泞,根本停不下脚步!
  龙云燕势成骑虎,情急时刻灵机一动,用出一招金钢铁板桥,平躺在马背上,双手猛拽缰绳,大有破釜沉舟之势。
  这一招果然奏效,那匹马奔出几十步后,前蹄抢地,狂奔的势头稍稍减弱,却偏赶上身前一处陡坡,马失前蹄,反而受了惊吓,又向人群飞奔过去。
  集市中的人已经有所察觉,大喊大叫四散奔逃,混乱不堪,顷刻间闪出几丈的空地。

  龙云燕自幼骑马射猎,马上功夫也不含糊,一见眼前空地,奋力拉起缰绳,双臂一抖,将马头向上提起。这匹马健壮有力,它后蹄扎稳,借着主人的臂力,前蹄抬起,陡然人立,堪堪停了下来。
  龙云燕惊魂未定,可等马蹄落地,却见前面横卧着一个老妪。这老妪原本提着一只竹篮,此刻竹篮脱手飞出,野菜散落一地,人更是扑地不起,一动不动。她惊愕不已,急忙翻身下马,心里嘀咕:“方才这里明明没有人,这老人家是何时撞倒的?”
  日期:2016-12-31 20:24:25
  穆向楠和雁凌川催马下了山坡,二人不敢重蹈覆辙,都行得不快,离此尚远,见龙云燕果真撞到了人,心中焦急万分。然而穆向楠明察秋毫,见这老妪被撞得蹊跷,心下难免生疑。

  龙云燕疾走数步,来到老妪近前,俯身问道:“老人家,你没伤到吧?”
  正这时,忽听西南方有人喝道:“快闪开,她要害你!”这声音玲珑秀雅,却中气十足,在人声熙攘中显得与众不同。
  龙云燕急忙退出三步,见老妪依旧不动,这才循声向西南方的高岗上看去,见高岗上停着两匹马,马上坐着一男一女,年龄与自己相仿。男子身材高挑,正襟端坐,两条扫帚眉紧锁,一双虎目顾盼生威。
  穆向楠和雁凌川赶到近前,也看向那两人,等目光落到那女子身上时,竟被她的美貌惊得呆住。这女子之美便如诗经所云: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她削肩束腰,身形窈窕,青衣素带随风飘摆,当真是神妃仙子一般的人物,让人惊鸿一瞥,难以忘怀,而刚才这声喊正是出自她的口中。  
  那浓眉男子见了众人痴呆呆的目光,有意将青衣女子挡在身后,冷哼一声,冲老妪喝道:“你骗得了这些人,岂能骗得过我!还不起来!”

  围观之人越聚越多,里三层外三层,将雁凌川三人和那老妪围在当中。老妪见无处遁形,身子一颤,躬身站起;她原本身材佝偻,可抬起头一看,竟是个三十岁上下的妇人。
  日期:2016-12-31 20:29:57
  这妇人抿了抿衣袖,收起玄机,偷眼打量那一男一女,摇头说道:“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萍水江湖,阁下何必坏了规矩?”
  浓眉男子冷笑道:“你这买卖不仗义,我见了不管,岂还是青城派弟子!”他有意将“青城派”三字说的极为响亮,只怕方圆十里之人都听得清楚。
  那妇人神色一怔,抬眼看了看他身后的青衣女子,凭这等容貌气质,说是青城弟子,应该不会假,当下摇头顿足,挤开人群匆匆去了。
  雁凌川虽不明就里,可见那妇人落荒而逃,便知她的诡计被青城派二人识破,龙云燕才免遭一劫。穆向楠则恍然大悟,道:“难道她是‘放蛊妇人’?”
  马上的青衣女子颔首笑道:“不错,蛊虫就藏在她袖口中,一旦这位姑娘伸手搀扶,必受其害;接下来那解蛊的郎中便在不远处等你们上门,那时漫天要价,也只能任他宰割。”
  青衣女子柔声细语,众人聚精会神听得明白,有好事者嚷道:“是蜀中青城山的侠客,好生了得!”“是啊,青城山是道家洞天福地,名不虚传啊!”
  浓眉男子更为得意,笑道:“这妇人雕虫小技,我真该给她点教训,免得流毒于世。”说时手抚狴犴剑柄,柄下挂着一只麒麟玉佩,蝴蝶穿花的缀子也漂亮得紧。
  青衣女子道:“哥,饶她一次也好,或许她能改邪归正,不再放蛊害人。”
  围观众人渐渐散去,雁凌川拱手说道:“大恩不敢言谢,不如二位赏面,我三人做东,略表谢意如何?”他目光游走,不自觉地落在那青衣女子身上,不禁心神一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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