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刻赶过去,是幢普通的居民小区,上楼,敲门,没有动静,确定许琼并不在家。秦歌还不死心,回到楼下的车里,守着。
这时,手机微信上,同事传来许琼的照片。
秦歌盯着照片上那个长发明眸的女孩看,忽然对自己要做的事,有了些犹豫——队里已经明确将金海影城干尸案搁置,留待省厅来人处理。现在的调查,完全是他个人行为。这案子吸引他的,除了本身够诡异之外,省厅的态度也让他觉得案子背后还有别的事。而现在,当许琼姐妹俩成为调查对象,他实在不忍心去伤害她们了。
是不是该放弃对许琼的调查?就算真的是她杀死了欧建强,那也是因为欧建强是个该死的人。秦歌纠结了一会儿,坚定了态度。他是个丨警丨察,他的内心可以在情与法之间徘徊,但是,在行为上,他不能放过任何一个犯罪嫌疑人,就算是再可怜的人,也没有权利随意剥夺别人的生命。
长夜漫漫,许琼家的窗口黑着,许琼深夜仍未归。
日期:2016-12-16 22:32:00
其实,秦歌等待的许琼,在他离开医院后不久,就出现在医院里。像往常一样,她先询问妹妹这一天过得怎么样,然后打开食盒,里面有妹妹最喜欢吃的食物。正忙碌时,忽然听到妹妹叫了声“姐”,她抬头,就见到许瑶怔怔地盯着她,眼里噙满泪水。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
听说今天来了丨警丨察,许琼失神落魄地坐在床边,很久都没动一下。
“姐,你怎么了?”姐姐的反应如此之大,出乎许瑶的预料。
许琼的身子都在颤抖,许瑶吓坏了,使劲抓住她的手:“姐,你这是怎么了?”
许琼匆匆起身:“我还有点事,先走了。”
许瑶还想问什么,但许琼已经离开了病房——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事,许瑶怔怔地看着门的方向,忽然有了些不祥的预感。
离开医院的许琼走在街道上,知道最担心的事终于发生了。
妹妹出事已经两个多月,丨警丨察这时候出现,肯定不是为了追查欧建强伤害妹妹的事。欧建强已经死去,在金海影城的放映厅里,他甚至来不及知道发生了什么,就已经变成了一具干尸。虽然他是个该死的人,虽然她为那一刻等待了许久,但当欧建强真的死去时,她仍然感觉自己如遭重击。随着惊慌的观众一道逃离影城,她在街边吐了很久,吐到全身发软,再没有一点力气。
此后,她更加小心翼翼地隐藏自己,但却再也逃不开笼罩在心间的那片阴影。
日期:2016-12-16 22:35:00
还记得那天晚上,经过一家花店,那些盛开的花儿,让她感觉到了片刻的安宁。她很想买上一束,送给妹妹,也送给自己,她想等到妹妹痊愈后,说服她离开这个城市,去寻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像山野间那些野花野草,自由地活……蓦然间,那些阴影又掠过心头,她忽然有些绝望,也许,她这辈子,都难实现这样的梦想了。
当她从思绪中回到现实,惊见手中的那朵花已经枯萎。她那时能做的,只是丢下花,尽快逃离花店,然后在夜里仓皇地游走,甚至不敢回家。她有种预感,总有一天当她推开家门,等待她的将会是冰冷的手铐。
今天,丨警丨察终于出现了。他们既然找到了许瑶,就一定会追查到她。她实在不敢想自己面对丨警丨察时,是否还能保持平静。
这样的夜晚,她实在不知道可以去哪里,城市太大了,大到让她找不到一个可以蜷缩自己的地方。逃离的念头又生出来了,强烈到让她再也没法抑制。
忽然间,她停步,慢慢转过身,就看到身后站着一个人。
——长发,苍白的肤色,柔和却温暖的眼神。
这个男人一定为她而来,她能感觉到,但心底却莫名地生出些寒意。
日期:2016-12-16 22:36:00
长发男人不说话,她也不开口。俩人就这样对峙着,然后,许琼开始慢慢后退,很慢,很慢,那个男人蓦然发动,向她疾冲过来,带着凛冽的杀气。
许琼低低发出声尖叫,下意识地双手推出——推出,许琼立刻便开始后悔,她似乎已经能想到长发男人瞬间的枯萎,如同金海影城里的欧建强。
很快,许琼就发现自己错了。长发男人在离她不足三步的地方停步,他的肤色看起来仍然苍白,却无丝毫变化,而她前伸的双手,却感到被火灼过似的痛。然后,就在她的注视下,她的双臂开始枯萎,枯萎开始蔓延,很快她的身体就不能动了,如同置身烈火之中,甚至还能看到身边氤氲着袅袅的水汽。许琼终于意识到,她的能力杀死了她自己,这一刻,她竟不再恐惧,不再遗憾,只觉得从所未有过的轻松和解脱……
有风吹过来,身上凉凉的。许琼蓦然大口呼吸,就像溺水之人终于浮出水面。街道上非常安静,微风拂在身上,惬意极了。查看手臂,查看身体,它们与之前一样柔软,就像不曾枯萎过。再看前方,那个长发男人已经不见了。
日期:2016-12-16 22:38:00
许琼环顾四周,惊魂未定。她不相信刚才看到且发生的只是幻觉,现实又让她不得不信。但那长发男人却又那么真实,真实到许琼现在仍然能想起他柔和而温暖的眼神。
后来许琼相信长发男人的出现是某种预兆,她已经注定难逃这场劫数了。这时候,她开始盘算自己的未来,如果真的死去,她在这世上唯一还留恋的,就是妹妹许瑶。
这时候许琼做了个决定,回医院,守在妹妹身边。
而这时候,秦歌仍然守在许琼家楼下,盯着楼上那扇漆黑的窗口想,这么晚了,许琼怎么还没回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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