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16-12-27 13:51:00
我有那么一个朋友吗?我仔细地回忆那些细节,好像,好像有。
他在博物馆工作。
我曾找他了解过药物导致短暂失忆的知识。
我还要求他帮我做过什么吗?比如追踪到工程师的信息?
回忆到这里就有些模糊了。我甚至怀疑在现实中是否切实存在这么一个人。好像当时只是因为看这个世界看不清楚看不真切,就需要这么一个朋友,一个能提供全面且客观的观察视角。
好吧,就把这些情节重头来过。
于是,我在脑子里重新构想他的存在:我有一个懂得很多的朋友,他知道我所不知道的,他能看到我所不能看到的,在这个城市里的某个地方,随时等候我的问询。
日期:2016-12-27 14:10:00
现在,我就想向他了解一下信息。
随即,一串数字出现在我脑子里。那是他的号码。
我打了个电话过去:“喂,你还好吗?”
“你还好吗?”那边也这么问,就连声音也跟我一样。我仿佛在跟自己的回音对话。
“说出我的名字。”我提了个要求。
“商三官。”他的声音开始变了,不像我了。
“根据你的观察,你可以得出结论:在这一两天里,我在这世上干了些什么?”
那边静默了一会儿,像是在查找资料。
日期:2016-12-27 14:41:00
随后,他字斟句酌地说:“应该是去见了,见了什么人,女的,还有去了友谅拳馆,剩下的就没什么有意义的内容了,也许在家里呆着。”
“是这样……”我顿了一下,又问:“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这么说恰当吗?”
“在一半的意义上是恰当的。”
“那么你呢,这几天又干了什么?”
“我一直在工作。”
“在你的办公室里?”
“差不多。”
“好的,你就干你自己的工作,别出来,也别到我这儿来了。”
日期:2016-12-27 21:28:00
我们的联系开始变得微弱。但是突然,他的声音又窜了过来:“那个教师要见你。”
“他?依照这个世界的逻辑,他要做什么?”
“你希望他又出现来开始一段情节。”
“说你观察的结果。”
“照这逻辑,他会继续找你,说服你接受他的故事。他就是那种不甘心的人。”
“你刚才说开始一段情节,是从头开始吗?就是从我打他一耳光之前?”
“你打过他一耳光?”他好像有点意外,随后又补充:“别管这个,忽略它。他给你打过电话,约你吃饭的。你忘了?”
日期:2016-12-29 10:53:00
情节从什么哪里开始重来?
教师给我来过电话,就在我沉入幻境的这一两天里,他在现实中跟我通过话。而我不知道。是在我打他一耳光之后还是之前呢?我死了一次了,在死亡的那段时间,世界经过重新的整合吗?两个世界混淆造成的错乱让我感受到自身虚无的可怕。
我想情节应该是在打过他一耳光之后。因为成王刚才跟我通了电话,说木兰已经恢复了。
那就从周为民开始。他会试图说服我,而我会拒绝接受那一套故事路径。然后,依照路径,会有人再来纠正我。会的。
我坐上公交车往家里赶。周为民的电话就来了。
有什么事儿吗?我问。
“不是说好今天一起吃饭吗?”
“咱们通过电话?”
“是啊,电话里说好了的。你忙得来忘记了?”
日期:2016-12-29 11:28:00
说实话,他的不计前嫌让我难以理解。
也许他是想展现某种怀柔的姿态,某种领袖风范,要从精神上征服我。也许我们确实通过电话,但很难说我会在电话里答应跟他一起吃饭。如果不是有什么特别目的,我对于跟他这种人吃饭应该是毫无兴趣。
“没有忘。你说个时间吧,在哪儿。”我有特别目的。
“就现在。我知道你住的小区,我在这附近呢。”
“现在?下午四点吃饭?”我问他。
“是啊。这就是我们商代犬方的习俗。我们一日两餐,第二餐就这个时候。知道毕达哥拉斯怎么死的吗?那是他在被迫害被追逐的时候,遇到了一块种豆子的田地,在他的文化信仰里,不许吃豆子,也不能践踏种豆子的地,所以他宁愿被追上的敌人杀死也不穿越豆子地。这就是他的文化传统。我们犬国也是有自己强烈的传统的。”
日期:2016-12-29 14:37:00
他选了一个富于本地特色的小馆子,要和我喝点小酒。
他的出行配置则是一个外貌憨厚的大块头。大块头就呆在外面,忠实地作为一个保卫者标签而存在着。这个标签可能是为了衬托他的实力与地位,或者隐隐地表达一点威胁:那就是他不计较我那一耳光,但是他有实力计较那一耳光。
有了这个标签或配置,他对我的继续说服就顺理成章了。
坐在小馆子里,他显得特别自信,我辈岂是蓬蒿人的情绪特别浓烈。他以充满优越的语气不断地强调着犬国各种几乎顽固的传统,就像那种夸夸其谈热衷于晒这样晒那样的的“时尚达人”,为了证明自己混的是时尚圈儿而非朋友圈儿,就如数家珍般地谈论各种奢侈品牌和花样百出的限量版。
如果你没有本钱混时尚圈儿,你至少可以读那些土得掉渣的“描述时尚圈儿生活”的小说来让自己过一把时尚奢侈的瘾。如果你不曾尊贵,你可以沉湎一下历史的荣光。
日期:2016-12-29 14:57:00
对于历史,我是敬畏的,那是我不拥有的东西。所以我也能像一个平凡小妞阅读堆积着奢侈品牌字眼的小说那样来聆听他对于历史的叙述,所获得的心理满足感也差不多。同时,我也能像放下小说的小妞那样,清醒地认为,那不是我的历史。
但是在酒桌上,他没有给我放下小说的机会。他的酒量居然还不错,边喝边说,滔滔不绝并循循善诱。我也跟着喝了超出克制的那个量,脑子的防线就松动了。他说的那些内容不断涌进来,一步一步地挤占我的思索空间。
知道现在的新形式吗?知道新的城隍已经上任了吗?知道流感是怎么回事吗你不了解过那个大巫师。你终究是我们犬国的人。犬国人不撒谎。我们把诚实和勇敢作为自己的文化。
问题就在于此,他在讲述城隍与犬国传奇时,出现了重心偏移。
如果按照某个安排好的秩序,他应该让我深入城隍故事的体系,让我深切体认自身来自于这个阴阳两界的转世轮回,如果这是他本应该做的,但是他却在犬国传奇中注入了过多的笔墨。
这就像是某人在完成工作任务的过程中产生了私心,把更多经历集中于自己的私活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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