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灭札记--讲讲神神鬼鬼那些光怪陆离的事儿》
第46节

作者: 御无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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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期:2017-02-08 08:52:00
  46.月
  我长长的呼了口气,这次赵精是弃子,而十八行是可用之材。我抬起头看看天上的月亮,它未曾移动过地方,就仿佛刚才的时间一直都是静止的。月正中秋,它圆圆的,很安静,很明亮,很优雅,它见证着世上的一切,一百年、一千年、一万年……
  我回过身看了看那个老混蛋,他也在看着月亮,面无表情,淡然如水,眼睛里倒映着月亮柔和的光,我想起了刚才老任说过的一句话:大家都一样,害怕孤独。
  “你也怕孤独吗?”我问道。
  他一笑,悠悠地开口道:“我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那你总是一个人,就不寂寞吗?”
  他想了想,答道:“寂寞是一种虚妄的俗念,它往往只属于心有不甘的人,是自艾自怨,是顾影自怜,是空虚,是无奈,是矫情,怕没人理你,怕被人遗弃。但孤独不一样,它很单纯,它不需要认同和怜悯,是一种最极度的平静和安然。孤独会衍生出很多看似索然无味的真实美好,寂寞只能给人带来看似繁华热闹的世俗沉沦。所以如果要选,我会选择孤独。”
  或许王者都是孤独的吧……跟随他千秋万载的赵精,背叛了他。他一手培植的十八行,也想要离弃他。他永远生活在赵精口中的那个不见天日的无情世界里,孤独是他唯一的选择。
  想到这些,我突然很想要采访他,又接着问道:“背叛会让你伤心吗?”
  他想也没想:“不会。”
  “你难道也不生气?”
  他笑着摇头:“无论是背叛者还是被背叛者,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苦衷,大家都无法解开对方的苦,而自己的苦又是无法释怀无法替代的。正如赵精的苦是因为她的失败和无奈,罗总他们的苦是因为他们的辛苦和迷茫,十八行里的人也有苦,但他们用错了方法。”
  “十八行?原来你知道他们……”
  他笑着点头:“起心动念之处,一切可知,但这并不好玩。十八行中毕竟是人,是人总有想不通透的地方,可他们往往脑筋灵活、办事机动。十殿主司虽各个精明公正,却在法度之中被规矩束缚了手脚。地狱严酷可怖,不越雷池,却无法荡涤世间之苦、人心诸恶。我设立三府执事,为的是权衡三府各方的优劣,赵精一直以来虽然乖张,但做事却能细心周全,若不是她心病难消、行差踏错,当是我得力的臂膀。”

  “你既然可以原谅十八行,又为什么不能对赵精从轻发落?难道你对她一丝留恋也没有?”
  “既然没有怨恨,又何来原谅?既然没有牵挂,又何来留恋?罗总曾提醒过我,要看透赵精的结局,但我却希望她心里的那最后一点希望,可以让她醒悟,我又何曾没有给过她机会?可她至死不懂。至于十八行的一些事嘛,他们以为我不知道,我只不过是不想理会,万事过严则乱、过散则颓,这份苦心他们也是不懂的。”
  我叹了一声:“或许每个世界都有自己的法则、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道理吧,我只是希望一切都能是好的。”
  他也叹了一声:“很久很久以前,我在我的世界里修凿了一条河,引入温暖的银河之水,来引渡世上一切的灵魂,我希望他们在进入这个世界的时候可以感受到这个世界的温暖和希望。可每个人都抱怨那河水冰寒透骨,每个人都惧怕这个世界的阴冷无情,只因为他们的灵魂是冰冷的,冰冷使他们痛苦,使他们畏惧,使他们悲伤,使他们不能体会到仁慈和悲悯,所以我让每一个生命在这个世界里都会被公平对待。这个世界,若苦即来。”

  日期:2017-02-09 12:00:00
  我抬起头看看月亮,它向前走了一小步,它照亮的这座人间世界,何尝不是一个若苦即来的世界:“我想活着……”
  他回头看着我,笑着微微点了点头:“你知道吗?每个灵魂都会选择一个专属躯壳,住进这个躯壳之前,它会写下自己这一次的故事,于是它生而为人去实现那些故事,品尝里面的喜怒哀乐和是是非非。上天在这个过程中,用爱尊重着每个灵魂的选择,信任和支持它在经历过那些故事后得到成长。这在我看来,分别只在于有些灵魂承担了选择的结果,有些灵魂无法承受,所以它归罪于上天或轮回。而之于轮回,每一场尘世的经历都是一个单独的故事,每个单独的故事间都有奇特的联接,人类之所以很难再进化,是因为人们总是在眼下为总有一天会实现的事而无比焦灼,又总是在眼下所谓的进展中洋洋得意着。”

  “我觉得你似乎是在讽刺我?”我说道。
  他笑了:“你的故事是你自己写的,既然你写了‘我想活着’,那么你便会活着。”
  我叹了一声:“我只是不想当一个半生不死的怪物!有没有其他的什么方法,比如不用通过往生门,我也可以复活?”
  他抬着头看着月亮:“只有往生门可以帮你恢复到过去的样子。但是,你真的想回去吗?
  “当然!如果有选择,我希望自己还过着以前的日子,有时候辛苦,有时候纠结,然后生活中一点小小的甜头都可以让我欣喜若狂,这才是人生啊。”我答道。
  日期:2017-02-09 12:01:00
  他顿了顿,良久才开口:“好吧,那我替你打开往生门,你去你该去的地方吧。”
  我眼睛一亮:“真的吗?我真的可以复活?”
  “我从不辜负任何一个承诺。”说着他拉起我,指了指月亮,“这就是往生门。”
  我眨着眼看了看明亮的满月:“月亮?月亮是往生门?”
  他回过头看向我:“每个月的十五,往生门都会打开,只有冥界才有使用往生门的权力,所以接下来你穿过门之去,你会在门后的新世界里重新复活,但因为你是用实体而不是用元灵穿过往生门,所以会有一个后遗症。”
  “有什么后遗症?”
  “我不告诉你!”他突然一个坏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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