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人骂扫把星很多次,特别讨厌这个词儿,对老太婆翻个白眼。
师父皱眉道,“你儿子不积德,他要不听人怂恿给素梅穿附了阴灵的旗袍,也没这么多事。”
“我儿子心眼可好了,他就是太好面子才说不出退亲的话,绝没有害了素梅的意思。”婆子辩解道。
“几时下的葬,你儿子站的什么方位。”
那婆子絮絮叨叨把当天的事细讲一遍,恨不得连他儿子什么时候上过茅房都讲到。
师父打断她,要她带我们去下葬的地方,现场看看。
走了有二来分钟,我们到了这婆子的祖坟处,素梅还算是他家媳妇埋在了婆家坟圈子里。
老坟边上,有一杯新土很扎眼,还没立碑。
“当时你儿子站在什么位置?”
婆子跑到坟包前,站在北边。
“下葬的准确时辰是何时?”
“12点10分,再不会错。”
“午时,那天几号?”
婆子又说了,师父算了算,叹口气说,“你儿子当时站的位置在那个时辰刚好是死门和惊门中间,开棺吧,再晚你儿子救不回来了。”
听是要开媳妇的棺,那婆子二话不说叫来一大帮亲戚,不一会就把坟挖开,露出一副薄棺。
此时两点已是未时,师父站到当时新郎站过的地方,影子刚好偏在棺头儿,那么午时影子应该刚好映在棺材正顶上。
“你们把棺材放到坟坑里是不是开过棺材盖儿?”师父没来由问了句。
“对。素梅她娘非把她闺女的首饰盒一起埋进去。不依不饶,我们只得应了。”
“这就对了。”师父说,“你儿子的魂被钉进棺材中了。”
盖棺里有一个规矩,所有殡葬业人都知道,到了坟地如果重新开棺,合盖时,人都要站在背影的地方,不能把自己的影子合在棺材里。
否则,一定失魂。
轻者喊喊,也许还能喊回来,重者,生病死掉的可能都有。
素梅婆子两片薄嘴片儿撇得快没了,活像条鲶鱼,狠狠咒骂素梅一家子。
“先开棺吧,把魂放出来,咱们晚上来喊,下葬不出三天应该没问题。”
当下一群人起棺钉,将棺材盖打开了。
“啊”一声惊呼,大家都向后退了几步,棺材里放着锦被,首饰盒。但没了素梅的尸首。
师父沉默不语,将挂在棺板上的棺钉取下来,大家草草合上盖子,也不钉,掩了坟各自散了。
村民都以为素梅诈尸,连霸道的婆子也敢不吱声战战兢兢回了家。
新郎在屋子中醒来,精神好了些,只是嚷嚷头疼。
师父把那颗棺材钉亮出来,那男人看着钉子眼发直,只说了句,“好疼。”一下载倒在床上。
“我的儿啊。”婆子呼天抢地扑在男青年身上哭起来。
师父举起那根钉说,“有人把你儿子的影子用棺钉钉在棺材里,而且钉的是头部。”
“谁送的葬?”师父拍拍婆子肩膀,“不想你儿子白死了就镇静点儿。”
婆子擦擦泪回忆说,“是镇子上寿衣店,他家不止做棺材也管出殡,这一套东西都是他家人帮忙弄的,抬棺下葬的都是他家人。”
师父把钉子放在自己包里,细细给那婆娘交代晚上叫魂的方法和注意事项,带着我回了道观。
婆子说的镇上,就是师父带我去摆卦摊的赶集小镇。
当晚,我放出蛇灵,它盘在廊道上,在晚风里昂首吐信,一切都又回到了从前宁静的生活。
我在灯下,第一次不让师父催促,拿笔描红,把这几天落下的功课做好。又在本子上写下周天一三个字,用墨汁画上大大的叉。
这才翻开四柱线书,温习天干地支相生相克以及地支之间的刑克冲泄等知识。
双喜本来是条黄金森蚺,金黄的灵体带些亮眼的白光。一双黑黑的豆子眼,呆萌呆萌。
现在却像在泥里打过滚儿,变成了黑乎乎。不用那只阴眼,它和黑暗溶为一体,都看不到了。
日期:2017-01-06 18:44:00
我托着腮,望着它发愣,脑子里却是它为乌鸦叔叔解毒的场面。那个高大沉默的男人现在救了周天一吗?
我俯在桌子上睡着了,师父轻轻把我抱起来,放在自己的小屋子里。
蛇灵的锦袋在我枕边,一股幽香钻入鼻孔,我进入了黑甜梦乡。
第二天天亮我就起身,盘腿按师父说的法门行气,虽然还不能十足掌握但已经能感觉到“气”的存在。
不多时,师父起身,我们一起下山去查访那家棺材铺。
没有集市的镇子很冷清,一大早很多商店还没开门,整个镇子只有一家经营香烛纸钱棺材的铺子。
是家百年老店,这店里的棺材都是掌柜亲自打造。
据说这是家里祖上传下来的手艺。
远近几个村子死了人都要来这里买殡葬用品。
店铺牌子上写着“寿材世家”,已经开了门。
一名四十多岁的男人正向外摆放花圈、线香。
“贫道稽首。”师父问了声好。
那人连忙转身也向师父问了声好。
我按师父说的面相学大概打量了掌柜几眼,这人面相平平,十二宫没什么特别,只是眼睛下男女宫处有些浮肿发暗。
那是主子女的位置,不过他脸上无悲无喜,子女没什么大问题。
面相上一看就是老实人。不像耍诈的奸商,棺材难道真是他做的鬼?
“贫道有点事想跟您打听打听。”
掌柜忙把师父向店里让,师父摇头,指指外面。两人站一边说话,那男人向屋里吆喝一声,“四妮,把摊子摆好,我有点事。”
“哎。”一个女人答应一声,从屋里走了出来。
我看到她总感觉在哪里见过。她看了我一眼,把手里的东西向外摆放。
我还没学到“相眼”,也能感觉女子眼睛生得很凶。
她体格高大健壮,虽然扎着长辫子,却像个男子,孔武有力。
突然想起来,这女子我的确见过——那日卦摊上,她推了素梅一把说道士看上你了。
素梅不好意思,转头走了。
如果不是她,素梅会算上一卦吗?
我一直偷看她,她对我毫无印相,还拿糖给我吃,我“啊”了两声,拒绝了。
师父和掌柜聊得很愉快。结束谈话后,我们离开棺材铺。
走到一处没人的地方,师父停下来问我,“小渔有什么发现吗?”
“我看那女人有点问题。咱们在卦摊上见过她。要不是她,说不定素梅会算上一卦呢。”我比划说着。
“你能确定她有问题吗?”
我摇摇头。也许人家只是长得比较男人,也不能由此断定就是她把新郎钉进了棺材。
如果是她为素梅报仇,那素梅又是怎么摊上那件人皮旗袍的呢?
好复杂,我抓抓脑袋。
“你好好想想,晚上给师父答案。”
一下午,我在山上什么也不做,躺在廊道上,枕着手臂看着天上的云,想办法。
蛇灵一会盘在房梁上,一会到处游走,一会儿让我焙香给它闻。
我没精打采,师父下山办事去了。
我想,要真是那个女人害死自己的好友,那她为什么要钉新郎为朋友报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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