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将领们把眼光移向闯王,等候他说话。
他沉默和寒冷的脸孔,青蓝的双目,以及他的花马剑柄,用旧了的牛皮箭筒,绵甲上的黄铜护心镜,都在暗沉沉的夜影中吸收着光亮。
他突然从嘴边露出一丝笑,然后平静的说:“七月七日长生殿,此恨绵绵无绝期……我已不再是人!”
那一天是1644年,农历甲甲年三月十八,谷雨,北京飘起了稀薄的雨雾,后来变成寒凝的雪粒。
清冷的雨丝雪粒被寒风裹挟着,抽打着人们的脸,睁不开眼。
惟有闯王李自成站在雪中,望着眼前的城出了神。
就在此时,在远离京城的大离县已开始了一场盛宴:
13个镇,48个村,3325人,最大的80岁,最小的38天,有1000多户人家被杀绝。
农民的起义军们,先是把年轻的同类杀掉,做得尽量隐秘,防治暴动。
然后是无反抗能力的老人,最后是不董事的小孩儿。
婴儿被劈成两半。
有的孩子被孤零零地留在家里,士兵们到各家搜,见到小孩就扔到门口的马车上,多数孩子被活埋摔死。
死人都被埋在北梁村的苇塘里,后来管那里叫万人坑。
有的小孩没被摔死,从万人坑里往外爬,打手们上去就是一铁锹,再把他打回去……至于女人,那是对强者最好的犒赏。
也许是官兵瑟瑟发抖的身体提醒了他--此时的天气已不是平常人可以承受。
闯王回过神,露出诡异的笑,对身边的军师宋献策道:“十八大雨,十九辱时城破。人为鬼,鬼为人。”
难道闯王已成了鬼?
在德胜门,就是现在北京工艺美术厂所在的地方。
李自成头戴毡笠,身穿缥衣,骑着乌驳马,在人群中格外显眼。
他自德胜门入城,穿过大明门,一路杀到紫禁城前。
宫内,长平公主醒来的时候,宫殿外依旧响着潇潇的风雪声。
就在她安详地熟睡时,她父亲的王朝已经落幕,恍惚中她梦到了闯王,走到她面前,说快把她扶到宫中好生照料。
醒来时,她却已经全身赤裸的和众多贵妃置身于大殿之中,周围的男人满脸横肉,污泥沾满了他们的身体。
她看到男人眼中火一样的欲望。
他们打量着中间赤裸的高贵女人,寻找自己的猎物。
坐在龙椅上的人,走下大殿,从每一个女人的身边走过,等他挑选完30件战利品后,其他男人一拥而上,就在大殿之上,享受起了美味的早餐。
终于有一天,长平公主得到了一个远离屈辱和折磨的机会。
闯王命她从香山的昭和寺,把大唐贵妃请入宫中,他要亲眼看到大唐贵妃到底有多么的美丽。
他要让她的13个女奴,赤裸全身,分别与大唐贵妃一起画13幅“梦仙”画像。
当护送大唐贵妃的人马经过德胜门护城河时,长平公主下令停止前进,然后抱起大唐贵妃,跳入了护城河底。
李自成打捞了一个多月,找到了长平公主,却怎么也找不到大唐贵妃。
军师宋献策拿起他的龟甲铁盒,一道血红的龟裂纹贯穿龟甲。
“陛下,大唐贵妃动不得。怕是这大唐贵妃早已经和长平公主容为一体了。北京城如今百废待兴,京都自古多妖孽,臣规划的八臂哪吒城还未建成,怕压不住想要做乱的鬼祟。还请陛下好生安排长平公主的后事,谨防妖孽作祟啊。”
闯王听取了军师宋献策的建议,给予了长平公主应有的礼葬,把她葬入了十三陵的思陵之内。
解放后,崔奸与北京工艺美术厂的同志为了疏通护城河,进行了2个月的打捞工作。
不知是不幸还是幸运,崔奸打捞出了好完无损的大唐贵妃,完好的就像刚完成的一样。没有一点开裂和变色。
之后,崔奸又陆续打捞出十几件女人的肚兜。
最后不多不少,十三件。
它们完好无损,就像昨天还穿在女人的身上。仔细闻,可以闻到女人的体香。
给崔奸送饭的男孩,只给崔奸讲了最后的故事。
其它的故事,小孩也没听过,也听不懂。
他只好奇,为什么没大人过来找崔奸,也没人看着他。
有一天,小男孩送饭晚了,天也都黑透了。
崔奸用一只鸽哨贿赂男孩后,便打开了那间他招思暮想的房门。
那天是北京的谷雨,天凉,河上泛起了雾。
房子里也有凝结的水珠。
“小子,你看看柜子里有什么?”崔奸指着大唐贵妃的柜子问。
“有一颗大像牙,崔佰。”小男孩答。
崔奸愣了一下:“小子说实话,说了实话,这屋子里的鸽子哨(绑在鸽子尾巴上的响器,鸽子飞的时候发出悠扬的响声,被老舍称为北京的声音)全都给你。”
男孩顺崔奸手指的方向看,七只大小不同,形状各异的鸽子哨正向他招手。
“真的,里边是一颗象牙。我上学看到过这种大象的牙。”男孩又望了眼那些鸽哨。
崔奸愣了很久:“难道真的是自已得了失心疯?男孩一定在骗我。”
“小子,象牙最上是什么图案?”
“崔佰,上面有一个大菩萨,周围还有几个小菩萨。”。
“难道这小子是厂长那帮人刻意安排好来骗他的?”崔奸想。
大唐贵妃底部的宫殿上檐的斗拱内侧,有一行很小的字,没有人知道这个秘密。
“小子,你看下边有个宫殿,仔细看看房檐下边的锯齿上有没有刻字啊?”
男孩不耐烦了:“崔佰,你事可真多,不想给我鸽子哨就算了。”
男孩虽然嘴里埋怨,但还是仔细找起来。
找了一会,男孩读出了一句话:
“七月七日长生殿,夜半无人私语时,在天愿做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
读完一遍,男孩不罢休,又读了一遍:“七月七日长生殿,夜半无人私语时,在天愿做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
声音平淡,没有平仄顿挫,像是谷雨的雪一点一点掩埋死狗的尸体,悄无生息,一切都在秘密的发生,一切都不被知晓。
当崔奸从震惊中反应过来,男孩已天真无邪地钻到他眼皮底下。
“我说的对吗?崔秦兰。”顿时,男孩无邪的笑,在老崔眼里变的异常阴森。
崔秦兰这个连他自已都快忘记的名字,从一个小孩口里说出来。
崔奸陷入巨大的震惊和恐惧之中。
“你,你是谁,你怎么知道崔秦兰这个名字?”
男孩没回答。
转过身朝墙角的鸽子哨走去,口中依然念着:“七月七日长生殿,此恨绵绵无绝期……”
老崔几乎要晕厥了。
“你是谁!”
男孩没答,盯着鸽哨找着什么。
突然,男孩停止动作,扭头盯着老崔:“这里的象牙黑哨没有了,你知道它在哪吗?”
如果不是老崔在前朝做事时,遇到过诡异的事,怕早被男孩吓死了。
“五把鸽子哨全在那了,不会少的。”
崔奸极力平复自已的恐惧,语气里早已经没了小子小子的戏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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