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了这么些,也不证明死瞎子和职工楼死去的那些人有什么关系?”我顺口来了一句冷问,不自觉又脱口而出死瞎子三个字,赶紧偷眼看看高松,发现他这会并没有拿眼瞪我,而是更关注老道正在说他师傅的事。
“有关系!当然有关系!”,老道左手将拂尘一放,眉一扬,“死瞎子跟我说了他的推算后,我就再也没进去过,因为那老宅子划给了墓区,准备用来造职工楼。当时我一听要造楼,就知道会坏事,果真,这楼刚打桩就出事了,桩一打就渗血,这明显是地下有鬼,不给打桩。当时墓区里来人找我去布道施法,我本不想应这事,可死瞎子一定让我去,并且压桩的方法还是他给我的独门法术。如果这楼造不起来,后面的事就不可能发生,你们说,和死瞎子有没有关系?”。
老道说到这时,我拿眼偷看高松,见他沉着一张脸,面色相当难看。我想,我都不能接受老道说的这些话,更何况是高松。记得高松第一次向我介绍他自己的时候,就提到他的瞎子师傅,并且语气中显得对瞎子的人品和本事都万分敬仰,他怎么能够接受他的师傅竟然会参与进一件害人事件中去?不过,不接受归不接受,是不是又是另一回事。
老道也不理会高松面色沉得难看,只顾着继续往下说,“死瞎子既然要求这楼盖起来,自是葫芦里藏着药,就是不说出口。自这楼盖成,接二连三地死人,死瞎子的眼睛就开始出了问题,却死活坚持不说出原因。后来,墓区派人请我再去看,我只得推搪说这是幢鬼楼,让他们全都搬离,省得再闹人命,并且让他们休得声张。”
老道还没说完,高松突然一阵大笑,打断了他的话,“你编得确实相当精彩,哈哈,我差点就被你蒙过了”。
老道闻听高松这阵笑,停口问道,“小娃子,你以为贫道这是在骗你吗?”
“丘道长,虽然我师傅是神算,但是当年你曾以一卦震四海,想必推算之术必不会输给我师傅,这种小事何必需要求于我师傅,此理不通,这是其一。其二,按你所说,压桩的法术是我师傅所给,为何我师傅却从没教过我此等法术?其三,我不知道你为何要将此事嫁祸我师傅头上,但是我师傅的眼睛并不是自己瞎的,而是他自己刺瞎的,这是他亲口告诉我的”,高松说话时,神情严肃,一副师恩不容侵犯的样子。
老道朗声长笑,道,“哈哈,高瞎子教出来的徒弟还真不赖”,说完这句后,他的声音变得阴恻恻,“我本不想让你们死,所以只告诉了你们一半的事实。如果你们真嫌活得不耐烦,贫道索性成全你们,全告诉你们吧。”
老道阴沉的声音带着恐吓,让我感觉心里一紧,有种不祥的预感爬上心头。可是站立我一旁的高松却一脸无所畏惧,将腰挺得笔直,只等待着听老道准备说的事实。
看着高松这等生死不惧的模样,老道微叹了口气,顺捋胡须,说道,“墓中有墓,以老夫之身手,岂会不觉?只是,这下一层墓穴我是想尽一切办法都进不去,因为它看着是层墓穴,其实是一个平行空间,没有开启空间的钥匙,休得进入其间。老夫不得已,只得去找高瞎子帮忙,却被他直接拒回。后来,墓区打桩建楼见血土时,老夫又去找了他,想引起他的注意,与老夫一同推演卦理,打开下层空间,再次被他拒在门外。为了不让地下墓穴之谜被发现,老夫只得亲自去了墓区,开了道场做法,强行将那桩打下,让那楼建起来。等那楼建完,住了人后,不想却不断出事。老夫本以为只是孙家残余的鬼魂作祟,于是准备用符收魂去,可是到了那楼处才发现,这事又生蹊跷。这楼本是建在孙宅地皮之上,经年不进生人,一直不觉有异,但自这楼一建,却变得妖异万分,一目之下,就知道这是幢鬼楼,并以我多年道术都未必镇压得住,这不是孙宅残余的鬼魂力量所能达及的,必是另有隐秘。不及七分把握的事,老夫不愿用一世声名压注,只得先诓骗楼里的人全部撤离。之后,老夫又去找了高瞎子,这回只央他与我想个法子救人,他倒是应了。那晚,我带高瞎子来这楼一看,他也显得束手无策。不过,经我们一起演推,得出同一个结论,这地下定有嗜血之物,见生人必诛,只是不明白当年孙家为何安然无事。但是鬼楼已成,拆或不拆都已酿祸患。瞎子担心地下嗜血之物能量聚多,会成大患大灾,当晚自刺其目,滴血入地,以自残法术来探得究竟,为镇祸端。”
“自残法术?”这四个字不止我没听说过,就连高松也愣了愣。
“这种法术,高瞎子自不会教你。这是一种阴术,必须自刺其目、滴血入地,以血代目入地查看。这种法术不仅损伤功力,还必须以自身为代价,舍一物换一物,以物易物之法”,老道说到瞎子刺目滴血,神色间不由流露出一丝对瞎子的钦佩,连口气也换了“所以,你说得没错,死瞎子的眼睛是刺瞎的,是他自己刺瞎的。老夫虽不会这法术,但就算会,也不可能狠心舍得自己的眼睛。刺目滴血,以血代目,可以探得下层墓穴之所在,其间所藏何物。你师傅当日以血代目后所描述的场景,与现在老夫亲眼所见,基本无差。论法力,你师傅自是高贫道一筹。幸好,他早走一步,所以老夫才得所愿”。
“就算我师傅已过世,你不会如愿以偿的!”高松冷冰冰地回道。
老道根本就不当高松的话是回事,继续道,“高瞎子当年也说过这句话,可惜他还说过,人算不如天算。刺目滴血是大伤元气之举,再想镇住地下妖气,高瞎子必须借老夫之力,与他一起携手作法。可这死瞎子对老夫极为不放心,竟以下层墓穴所见要挟老夫咬指作盟,发誓有生之年绝对不掘此墓,这才将他以血代目见到一本奇怪的册子和一具水晶棺材的秘密透给老夫。可是,虽然老夫当年发了誓不挖此墓,但是老夫并没有答应,不染指此墓。所以,我就设了个局,借徐向南之手替我来挖。至于这墓穴一开,发生了什么奇异之事,也不足为怪,这些早在我意料之中。不死几个人,又怎么能把你们请到这里来替我开启空间?我不过就是对徐向南推荐了你来捉鬼罢了,他还真信以为真。哈哈!”老道说完后一阵得意地大笑。
高松面对老道得意的笑声,不以为然,冷冷追问道,“你费了那么大劲,只是要找那本册子和这具棺材?”,高松说着顺手指了指靠在我们身侧的水晶棺材。
一提到册子和棺材,老道的眼睛又眯缝了起来,“天底下除了瞎子外,只有老夫知道这两样东西的用途。落入你们手中,也是浪费。”
老道说完这句话一边眯缝着眼,一边直起身来,向着我与高松靠立的水晶棺材走近。我和高松下意识地往后倒退几步,依旧与他保持着一定的戒备距离。老道对我们的反应不作表示,只是绕着棺材走了一圈,像看牲口般地打量着棺材里的怪物,一边看着,一边还在嘴里啧啧有声,面容透出一股子令人不可捉摸的喜色。
绕完一圈后,他突然一个伸手,将那张压在棺材铜锁上的黄符一把揭下。他的动作奇快无比,又在我与高松毫无心理准备之下,当我和高松见状同时大呼,“不能撕!”时,却已来不及制止。
只见那张黄符轻飘飘地从老道手中坠落在地,里面的那个怪物一见黄符脱落,便更加急不可耐地开始在棺材里左冲右突,只听得棺材背后的铜锁,在这个怪物不断地撞击中,发出“呯呯呯”的响声。这响声,听在我的耳朵里,就像是倒计时的末日钟声般“当当”地鸣响。
面对我与高松的大呼小叫,老道根本不予理睬,眼睛眯得更细,只余留一条边的窄角,面上的喜色堆砌得更为浓烈,似乎和那棺材里的怪物心息相通般,不但盯着它蠢蠢欲动,并且还心怀焦急,等待它破棺而出。老道的这副模样,让我不得不怀疑我刚才的大呼小叫是多余的,显然,他是知道黄符的作用,而且趁我与高松不备时一举撕去,一定是有某种动机。
我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也不可想象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因为当“呯呯”的声音越来越急促,越来越急促,终于在一声“蓬”的轻响之后,那把不知道挂在这棺材上多少年的铜锁“咣”地被里面的怪物撞坏锁齿而脱落在地。我的心猛地提到了嗓子眼,与此同时,高松不由分说地拖起我手,迅速向后又倒退出几米之远。我明显感觉到,高松的手心底渗出微微汗湿,我想,也许他的心里也很紧张。因为,谁也不知道这锁掉落之后,里面面目狰狞的怪物若是出来,接下来会发生些什么。
就在棺材上的锁被震落在地,我与高松一时都拿不出主意的时候,突然有一个黑色的身影急速腾空而起,掠过我与高松的头顶,一下子闪现在棺材背后。我的脸上莫名地被滴到几滴血,可我来不及思量,只抢过头看去,只见原来是那只被老道打伤后站离我们几人不远、刚才一直都未出声的黑猩猩,扑向了棺材处。它胸口处的血已经流得浑身都是,一撮撮的黑毛全揉搓了起来,但是它似乎根本没有注意到这些,而是卯足了全身的劲,死死用力顶住棺材背盖,神态间流露着一半恐惧一半惊慌,喉咙口发出低沉的轻吼。
我看到猩猩的动作与神态,立时明白过来它的用意,于是轻拽高松手腕,低声说,“我们一起上去帮它顶住,绝对不能让那怪物出来”。
我说的声音相当很轻,可是老道却听在耳里,抢在高松之前回答道,“没有用,白费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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