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松话完,老和尚并未作答,只是手执佛珠,低头入定,开始口念佛经,不再理会我们。我与高松又等了好久,见他就像睡着了一般,一手转着手中佛珠,一边口中念诵不已,仿佛当我们根本就不存在一般。
又等了多时,见这个老和尚对我们一言不发、不理不睬的样子,我又忍不住追问了两回,可仍无一点效果。这个老和尚就像老僧入定般,完全不再理会我们。看来,这个和尚只愿意说这么些,或者说,他可能也就只知道这么些。高松看我气鼓鼓的模样,向我摆摆手,示意我别再多问,然后拉着我一起施礼谢过,再慢慢退身出屋。
就在我们前脚刚跨出门槛,后脚还未抬起时,老和尚竟然莫名地说了句,“因因果果,何时休了?两位施主请走好,恕老讷不便起身相送。”
听着这话,我不由一呆,本想转身问问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却被高松再次拦住,然后他拉着我一声不吭地走出W寺庙。回到街上,我实在有点忍不住受憋,甩开高松的手,气道,“这个老和尚欲说还休的样,真让人生气,不说就不说,没什么大不了的,顶多我不要这块玉了”。
“饿不饿,找地方随便吃点什么吧”,高松也不管我的抱怨,抬手看了眼表。经高松的提醒,我发现我确实饿了,这个死和尚竟然说了一堆让我听不懂的废话,浪费了我那么多脑细胞,我确实是需要补充一下。于是,应了声,我和高松沿街而行,找了一家比较干净的素食店面,坐进去,一人叫了一碗素面。
不消一会,热气腾腾的面条就被端了上来,把我刚才的一肚气闷气打发去了喜马拉雅山巅。我正提了筷子准备开吃,衣袋里的手机却不选时机地响了起来,这真让人丧气。掏出手机,一看,竟然是阿吉打来的电话,不由一愣,心想,不会是方铃又出什么事了吧。想到这,我赶紧接起来就问,“阿吉,找我什么事?我正在吃面!”
手机那头传来断断续续的泣声,使得我心底一沉,感觉一定是出了什么事,而阿吉随后的回答立即证实了我的猜测,她说,“小秋,赶快回寝室来,千子……千子……她……死了。”
我原以为是不是方铃又出了什么状况,却没想到听到的消息竟然是千子这个名字。挤破脑袋我都不知道为什么千子会出事,于是赶紧问道,“千子怎么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小秋,你快回来,电话里说不清,你快回来,回来告诉你!”阿吉的口气听上去很着急,却又不肯在电话中说,没办法,我只能答应她,马上就回寝室。
挂了电话,我将千子死了的消息告诉了高松,当高松问我原因的时候,我却只能摇摇头,说不知道。我说,我现在就得回寝室,问问到底是出了什么事。高松点点头,但是又看了看桌上的两碗面,对我劝道,“面都上来了,还是先吃完再回去。现在人已经没了,你着急也没用,早几分钟和晚几分钟都于事无补。”
看着高松一脸平静而镇定的表情,想想他的话确实也没错,于是低头三口并成两口地连吞带咽地开始吃面。高松对着我,无可奈何地摇摇头,又说,“过会,我陪你一块回去吧”。
啊?我刚一大筷子捞进嘴里的面条差点呛进气管。陪我一块回去?回女生寝室?这地方,难道他也要寸步不离?将一嘴的面条强咽下去后,我才说出一句话,“不用了吧,女生寝室,你进不去的”。
高松没回话,闷着头,一股脑儿地吃着面条,一副不容反驳的架势。看来,这人还真的很固执。懒得管他想什么,我现在只想着赶紧回寝室,于是又大口大口的,在几分钟内把面条迅速解决掉,然后飞速地结完帐,和高松一块叫了车直奔学校的方向而去。
车到学校门口,没等它停稳,我已经跳了下来,直接朝着女生宿舍楼处奔去,而高松付了车费后也急跟而来。只是到了女生宿舍楼门口,我早已一溜烟地上了楼,可高松却没有能跟上来,我猜一定是让门口那个瞅着男生就当是狼的阿姨给拦了下来。这时候,我也顾不着高松,再说了,本就让他不要来,是他自己非要跟来的。所以拦着也活该,这不怪我!
我以刘翔似的速度小跑上楼,一头撞开寝室的门直冲了进去,一边大口地喘着粗气,一边打眼找着阿吉,看到她坐在床铺边正抹泪哭着,赶紧疾步上前,拽着她就问,“赶紧说,千子到底怎么死的?”
见到我突然出现,阿吉稍稍一愣,立马扑我身上号啕大哭了起来,边哭边含糊不清地说,“就是那个罗盘,肯定是那个罗盘引起来,千子好好的,怎么会死了?”
疯掉了,这个时候她还来个绕口令,再不直接说事,我都急死了。我火大地推开扑我身上痛哭的阿吉,大声地喝问,“哭什么哭,人都没了,你哭死也没用。不要墨迹,赶紧告诉我,到底出了什么事?”
阿吉被我这么一凶,吓得停了哭声,只是还留着抽泣,抹了抹红肿的眼睛,哽咽道,“你还记得方铃的事吧。在医院里,方铃把一切都告诉我了。我们以为一切应该都过去了,不会再出事了。可谁知道,谁知道,一切并没有过去,不但没有过去,反而变得更可怕。千子……千子……她是自己跳楼死的,和林展展一样。”跳楼?和林展展一样?我的心里顿时一沉。
阿吉说到这,声音低了下来,拉起我的手,眼圈又是一红,一半慌恐又一半无措地问我,“小秋,你说,我们那天都参加了罗盘游戏,是不是也会……也会像千子和方铃一样遭遇不测?”
我想,阿吉是想问我,是不是当初许下的愿望,是一个魔鬼交易,我们所有人是不是都会有性命之忧。可是,望着阿吉企盼而红肿的眼睛,我却一句话也回答不上,因为我也不知道事情到底会怎么发展,可是,我却不得不估作镇定,劝道,“瞎说什么!没有的事!这肯定是个巧合。你想,千子家里这一年的状况,让她情绪变得越来越低沉,越来越不稳定,这是大家都知道。可能是她家里的原因,让她一时想不开。你不要说到一就扯二,自己吓唬自己!”
“不是的,我没瞎说,真的没有”,阿吉见我不信的样子,急于解释道,“千子跳楼前的一个晚上,跟我说过,她最近做了一个梦,梦见一个穿着白衣的女子向她走来,愿意帮她达成那天罗盘游戏中的愿望,只是愿望达成是需要条件的。我问千子是什么条件时,她却不肯回答,只告诉我,她已经答应了这个白衣女子的要求。我本来想跟她说方铃的事,让她千万要当心,可是那天晚上千子显得特别烦燥,不愿意听我再说什么,于是我就没敢再说下去。可是,没想到,第二天,她就出事了。小秋,你说,这能和罗盘没有关系吗?”
听完阿吉的这段话,我知道,在我身上,又将会有事发生。一切,是谁的,就是谁的,终归躲不过,该来的,总会来的。只是,我茫然,为什么,这一切都会和我有关?
“小秋,你说我们到底该怎么办?怎么办?等死吗?”阿吉无助地望着我。
她的话,就像在我心里打翻了五味瓶般,又是难过,又是烦躁,打翻了一堆的滋味,分也分不清,理也理不出来。谁知道应该怎么办?谁又能怎么办?看着阿吉惊慌无措的神情,我只能假装镇定地劝道,“不要尽说这些丧气的乌鸦话!没有迈不过的坎,一定会有办法的!”
我话音刚落,门口传来一个男声接着我的话继续说了下去,“没错,一定会有办法的,哭也好,急也好,都不是办法。倒不如,静下来,大家一起想想,怎么去解决才对!”我诧异突然出现在耳后的男声,猛地回过头向门口处望去,看见高松不知是什么时候出现在了寝室门口,身子斜靠在门框上,低眼看着自己的脚尖,听着我们的对话,然后一字一句地说道。
“你怎么上来的?”,看到高松,我不免有点惊讶,不知道他到底用了什么花言巧语说服了楼下怀着母鸡护雏心理的阿姨放他上楼来的。
高松没有回答我的问话,抬头看了眼屋内,见只有我与阿吉两人,便走了进来,径自坐在桌边,然后又开口说道,“你们那天许愿的一共有八个人,是不是?除了方铃、千子和你们两个,另外应该还有四个。我想知道,你们那天都许了什么愿。”
许什么愿和会发生什么事之间,能有什么关系?我正沉思琢磨着高松的意思时,阿吉突然暴出一声惊呼,“你,我想起来了,你就是上回救方铃的那个人,是不是?这次,你能救我们吗?”看来,她是刚认出来高松是谁。
“不用害怕,我会尽力保护你们的。事情总会有办法解决的。”,高松好言地劝慰阿吉,然后转过头对我说,“帮我问问你那些室友,那天都许了些什么愿。明天,我再告诉你们该怎么做。”
我向高松点点头,说道,“今天周日,她们晚上都要回寝室的。等她们回来,我会一一问清楚再告诉你”。
高松从怀里掏出子午剑,递给我,说,“这剑又让你扔在洞里,幸好我把它带了出来,现在还是给你,留着防身用吧”。
接过剑,我感到心头一热,看看高松,想说谢谢,却没能说出口。其实,和高松相处了几天下来,我发现,他这人,虽然从外表看去极为冷漠,初识之时,我甚至觉得他一点也不通人情味,可是,处久了,慢慢发现,其实他的外表和他的内心完全是两回事。他是一个很细腻的人,不仅是心细如发,而且还是一个重情重义的人。在他内心深处,隐藏着极深重的感情,很少通过语言来表达,却在每一个细小的举动间让人慢慢感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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